农场中的细节瞒不住有心人的眼。
江遇白既然是来了,会发现这些也不奇怪。
徐明辉没有隐瞒的意思,淡淡地说:“是我大嫂弄的。”
“徐家在此之前无人懂耕种之道,这些东西也不是光是道听便可领会的,我们都是按我大嫂吩咐的做,更多的我也说不清。”ps
桑枝夏并不藏私,不管是耕种还是酿造之法,又或者是皂花的制作售卖,但凡是家中用得上的技巧,拿出来时都是试图人人教会。
可学得会和想得出是两回事儿。
若无桑枝夏开道在前,他们学得再快也不顶事儿。
江遇白闻声眸色微闪,托腮笑道:“若是关窍出在种子上,那好像也没那么难办了。”
“对了,嫂夫人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能给透个风么?”
徐明辉意味深长地看江遇白一眼,要笑不笑地说:“你不是暗中留了人一路护送吗?这都不知道?”
江遇白笑而不语。
徐明辉话声淡淡:“我大嫂大多数时候都好说话,只是再好说话的人,也有性子刚烈的一面。”
“你要是想从她手中得到什么,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徐明辉说完抱着账册走得头也不回。
江遇白见状微妙地眯起了眼,笑色唏嘘:“有本事是一,能让这些人都心服口服却是不易。”
徐璈是护妻心切,偏向桑枝夏不难理解。
可徐家这么多人,老老少少都下意识以桑枝夏为主,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能让徐家这些心高气傲的人都有同样的反应,这倒是不容易。
跟着江遇白的人心疼他遭罪听使唤,小声说:“小主子,要不您就先出村住几日,等要等的人回来了再说?”
徐家的人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从秋收开始的第一日直到现在,整整十日了,江遇白不是在记账就是在地割稻子,一刻空闲的时间也没有。
人家埋头下力气都有工钱可拿,江遇白跟着忙得脚不沾地,什么好处都还没见着。
若是在岭南,江遇白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开口的人有心想劝一劝,谁知江遇白听了却说:“不吃人家的苦,哪儿的脸要好处?”
要是能拿到确保增产的稻种,转栽到岭南的土地里也有翻倍之效,别说是吃几日的皮肉之苦了,就是再帮着徐家干半年的苦工也好说。Ъ
江遇白摆手示意下属不必再说,站起来时懒懒地掸了掸衣摆,慢悠悠地说:“村里的事儿我有分寸,盯好京都那边的反应即可。”
“我听说太子被罚在东宫幽禁,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传出了?”
随从低着头小声说:“蜀地的事儿爆出,太子受到牵连地位大不如从前,如今似有势颓之意。”
“势颓?”
江遇白呵了一声,讥诮道:“若是真的势颓了,那我大约也不用再去割稻子了。”
“你们都小瞧当今的那份爱子之心了,只要当今还有一口气在,太子倒不了的。”
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对其余人而言,或许不是好事儿。
但于江遇白而言,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要不是太子的地位实在稳固,他哪儿来的机会上桌开口?
江遇白意味不明的笑笑抬脚就走:“走吧,回去吃了晚饭明日还得接着干呢。”
“徐明辉不是给了我两盒皂花当工钱么?回去瞧瞧。”
江遇白美滋滋的去研究皂花是何物,跟皂花有关的账册也在同一时间送到了桑枝夏的手中。
徐璈本来是不想让桑枝夏在这种事儿上费心的。
可东西都送到了,不看也不行。
徐璈拿着剪子把烛芯剪了,又多点了几根蜡烛后闷着嗓子说:“都是些寻常的账册,徐明辉他们看过了确定无碍,何必又让你费一道神?”
桑枝夏翻过一页,哭笑不得地说:“徐明辉是谨慎。”
“他行事一直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嘀咕一日了还没说够?”
自打他们出门把家中农场和店铺的事儿交给徐明辉,徐明辉就会定时准点儿把汇总的账册送给桑枝夏过目,绝不延期。
从账册送到徐璈就在嘀咕,现在还念叨。
这人到底是打算念叨到什么时候?
徐璈忍着怨怼在桑枝夏的边上坐下,没好气地说:“他是谨慎,谨慎到都懒得再多动一分脑子。”
“枝枝,要不……”
“打住。”
桑枝夏伸手捂住徐璈的嘴,在徐璈不满的目光中抽气道:“徐璈,我是怀孕了,不是手脚都废了。”
“你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嘴里挂着的就没有一件是我能做的,你有点太离谱了。”
桑枝夏一开始以为徐璈这种莫名的紧张会随着时间消散,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是她想得太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璈的紧张非但没有减少,症状反而是越演越烈。
再这么下去,那真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徐璈握着桑枝夏的手反驳不出口。
桑枝夏顺势在他的手腕上掐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齐老都说过了,我的身子很好,孩子也长得很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不耽误什么,你总盯着我不放做什么?”
徐璈抿紧了唇角不说话。
桑枝夏忍无可忍的抬手推开他不断往自己肩上磨蹭的大脑袋,哭笑不得地说:“别闹,跟你好好说正事儿呢。”
桑枝夏把桌上的账册合上,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