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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夏顿了顿苦笑点头。
“我觉得孩子谁带大的跟谁亲近,过于依赖奶娘好像不太合适。”
然而桑枝夏的这个想法却被所有人驳回了。
谢夫人怕她不知道养育孩子的辛苦,还特意避开人叮嘱她:“孩子养在你自己的身边,你多些劳累不说,还容易影响你跟姑爷的感情。”
“世上的男子都喜欢当爹的滋味,也喜欢在孩子乖巧时逗弄一二,可哪儿有男子喜侍幼儿?”
“世人都说抱孙不抱子,姑爷虽是个好性儿的,但为父之威不可损,大体的规矩也不能丢,不可在此事上任性。”
谢夫人所言的确是世上绝大多数人所想,桑枝夏嘴里刚成型的辩驳被悉数堵住,回来坐下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徐璈低笑出声啧了啧:“这就值得你犯愁了?”
“我……”
“枝枝。”
“你是对的。”
徐璈先是下山送桑枝夏到家,紧接着又出去奔走了半日,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什么威严体面了,席地而坐往桑枝夏的腿上懒懒一靠,漫不经心地说:“既是你我的血脉,那就没必要让旁人插手太多。”
“喂养一事是离不开奶娘,但孩子吃饱了咱们自己也能看着。”
桑枝夏还没接话,徐璈话锋一转就说:“我给孩子布置的卧房你去看了么?”
“看了。”
桑枝夏想到那边屋子里的各种奢靡,忍不住嗤道:“有点儿钱不知道怎么嘚瑟了是吧,只不过是些摔打的玩物,至于都拿金的玉的来铺?”
旁的不说,单是那一箱子玩具就个顶个的金贵,摔了一点儿扔出去都是寻常人家一年的嚼用。
徐璈浑然不在意地勾起了唇角,眼底掀起无声的桀骜:“我徐璈的孩子,想怎么铺张都是理所当然,我这个当爹的乐意,谁能说什么?”
谁又敢说什么?
徐璈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头靠得更舒服些,闭着眼说:“卧房就安排在了我们隔壁,往后让奶娘和点翠她们就住在那边,孩子我们自己带。”
桑枝夏被逗乐了,戳了戳徐璈挺拔得过分的鼻梁,低声说:“你确定?”
“你会带孩子吗?”
“不会我可以学啊。”
徐璈捉住桑枝夏的手腕凑在唇边啄了一口,笑着说:“我多学学,难不倒我。”
“不信的话,你等着瞧?”
徐璈已经很忙很忙了,桑枝夏也没把他这话太往心里去。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徐璈真的忙里偷闲学起了怎么照顾幼儿。
被选中的奶娘一个姓王一个姓赵,两人的年纪都不大,每次看到徐璈都吓得脸发白,话也说不利索。
徐璈也不嫌她们一句话要说三遍才能说完整,在众多不解困惑的目光中抱起了一个缝制的布娃娃,满脸严肃地学起了怎么换裤。
徐璈白日里奔走在外,入了夜就刻苦练习,时间转眼过去小十日,桑枝夏这下是彻底不敢出门了。
不光是桑枝夏不敢动,就连一贯闲不住喜欢到处溜达的齐老和胡老爷子也住进了徐家,家中还有请来的两个产婆一直候着,只等着桑枝夏腹中的孩儿不知哪日发动。
桑枝夏被人当作易碎瓷娃娃似的护了起来,早起夜歇都会引起周围人的紧张注视,弄得她哭笑不得的同时也不得不积极配合。
这日早起还没来得及吃饭,桑枝夏没什么精神地往外看了一眼,眉心微蹙:“谁来了?”
谢姨昨日也从桃花面赶了回来,把冒着热气的米粥放在桌上,低声说:“是姑爷身边那个叫林云的,天不亮就在外头等着了,大约是找姑爷有急事儿。”
林云办事沉稳,也极晓分寸。
如果不是他无法裁定的大事儿,他不可能会这么早就过来。
桑枝夏不知为何心头猝然一跳,看到大步进来的徐璈下意识地说:“出什么事儿了?”
徐璈知道瞒不住,放缓了语调说:“陈菁安在回来的途中出了点儿岔子,我现在得过去一趟。”
“枝枝,你好好在家,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好不好?”
陈菁安是为徐璈豁得出命的手足兄弟,他出了事儿,徐璈没道理置之不理。
桑枝夏眉心褶皱加深,想也不想地说:“你把宋六他们都带上,另外薛柳她们都在城里,不行就把人都叫过去帮忙。”
徐璈露出个笑轻轻捏了捏桑枝夏的耳垂,低头凑近轻声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乖乖在家等我。”
徐璈带着人匆匆出门,桑枝夏坐着却仍是觉得心头不安。
桑枝夏坐立难安地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对着谢姨说:“我记得霍七也在城里?”
齐老曾耗费半生心血暗中栽培出了一批人手,均以霍姓为首,名为数,散在各处不为人知。
如今齐老早就把这些都交给了桑枝夏,这些人的动向也一直在桑枝夏的掌控之中,得力的好手都不声不响地跟着桑枝夏从蜀地挪至了西北。
谢姨垂下头说:“在。”
“给霍七传信,让他调集咱们在城里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跟徐璈他们汇合,务必不惜代价找到陈菁安。”
谢姨低声应了出去放信鸽,等一切安置好了折返回屋,注意到桑枝夏眼中的疑色,柔声说:“东家不必过于忧心。”
“陈爷自有底牌傍身,姑爷也赶着去了,不会有事儿的。”
桑枝夏无奈道:“我就是着急也做不了什么,只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