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不置可否地笑着说好,把桑枝夏的手塞进自己的披风里捂好,逆着迎面变大的风雪逐步朝着家的方向走。
半个月不归家,徐璈先是去接了桑枝夏,进门不等换衣裳,第一件事就去看长大了许多的两个肉团子。
小糯糯和小元宝被养得极好,五个月的娃娃越发白胖细嫩,小鼻子大眼睛精致得分外可人。
难得的是还性子好,见人就咧嘴露出灿烂的笑,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抱着逗弄一会儿。
当然,被小家伙偏爱的人当中,不包括手欠的徐璈。
徐璈被许文秀勒令着去换了带着寒气的衣裳,额外净手洗干净尘土,许文秀这才愿意把孩子送到北院。
原本在积极露出无齿之笑糯糯外头见了亲爹,胖嘟嘟的小脸上立马就多了不乐意。
徐璈笑眯眯地伸手:“糯糯,来爹爹这儿。”
糯糯眨巴着眼看看亲爹,笑容迅速消失,咿咿呀呀地就冲着桑枝夏伸手。
徐璈讨了个没趣,转头又去看鼓着腮帮子瞪眼的小元宝:“元宝,来爹爹瞧瞧?”
元宝咧嘴一笑,噗嗤朝着徐璈吐了满脸的口水,兴奋地蹬腿踩着桑延佑的肚子,然后就是毫无征兆的身体悬空。
徐璈单手拎住了小元宝的衣裳把人提溜起来,在半空中与自己对视,要笑不笑:“臭小子,你姐姐娇矜些也就算了,你嘚瑟什么?”
“来让你爹我好生揉一揉,看看你在家有没有好好长肉。”
小元宝突陷魔爪无法挣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迅速含上了一层汪汪的水光,但四下看看发现无人可救自己,只能委屈地瘪着嘴任由徐璈揉搓。
桑延佑这个当舅舅的十分看不下去,瞪着眼说:“姐姐,你看姐夫又欺负元宝。”
小元宝吚呜出声表示赞同,换来的是桑枝夏和糯糯的同时侧头。
糯糯心满意足地笑弯了眼,桑枝夏有无奈但更多的是懒得多管:“他俩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桑枝夏自己也无可奈何。
孩子白日里多是许文秀和谢夫人带着两个奶娘看着,如果桑枝夏和徐璈都在家的话,入夜后就会送到北院,交给他们夫妻自己照看。
两个小家伙从出生长到现在,在徐璈的手中从软绵绵的一小坨长成了如今的玉娃娃,徐璈亲自上手打点的时候不少。
不管是穿衣洗澡,还是换尿布喂菜泥夜间哄睡,徐璈都做得信手拈来极其熟练,能自己动手的,绝不会在夜里吵醒桑枝夏。
按理说徐璈这般亲力亲为,两个小家伙理应跟亲爹很亲近,可事实截然相反。
两个小东西对徐璈都是用过就丢,饿了困了嗷嗷哭着召唤亲爹,等收拾好了嘿嘿笑着就要找娘。
徐璈心中欢喜孩子与桑枝夏亲近,任劳任怨也不说话,但亲近别人不行。
当爹的心眼小,动辄就是上手揉搓。
他越揉,两个小的越是不满,然后徐璈就揉得更厉害了……
眼看着元宝眼中的泪花花要往下掉了,桑枝夏头疼地说:“来把你闺女抱去,压得我手酸。”
徐璈心满意足地一手揽了一个胖娃娃,总算是腾不出手来揉搓孩子了,桑枝夏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桑枝夏把一步三回头的桑延佑打发去外头准备年夜饭,等没了旁人才说:“你这次出去,彭远亮那边可有动静?”
桑枝夏虽然是坐镇村中,但也没忘了外头的事儿。
她之前宰了彭远亮那么一大笔银子,这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徐璈强行把自己的脸贴在闺女软乎乎的脸蛋子上,在糯糯不满的呼呼声中,微妙道:“他动作可大了,商会的那些蠢货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跟他开辟新天地呢。”
商会的规模已经日渐成熟,彭远亮铺垫许久,终于到了大展拳脚的时候。
想也知道,这人不可能老实。
桑枝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弹了弹,徐璈做了个鬼脸逗得闺女笑了,美滋滋地说:“关口那边开了门路,第一批商队已经于昨日出关了。”
“这么快?”
桑枝夏带着意外说:“他信得过吴副将他们?”
“信不信有什么要紧的呢?”
徐璈不屑道:“他要的关口的门路,又不是要跟这些人交朋友。”
等私自开放关口的罪名做实,把柄实实在在地捏在手里,这人就不会再对吴副将等人那么客气了。
桑枝夏一想也是,眼珠一转玩味道:“第一批货,他应该不敢运别的吧?”
徐璈赞赏地点了点头,在被糯糯的小手抓住鼻子的时候笑得憨气十足,活像个没脑子的傻爹:“前几批吴副将他们要查,他不敢有小动作。”
“所以咱们可以耐心点儿,再等等也无妨。”
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不愁抓不到毛。
桑枝夏放松了脊背靠在椅子上,想到同样在磨刀霍霍的吴副将等人,笑得唏嘘:“他大概还以为自己什么都胜券在握呢,谁知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呢?”
想借着关口的便利,在西北这块地界上作妖弄浪,彭远亮是真的想错了。
毕竟中原大地上活着的人那么多,有多少人会像此地的百姓那么痛恨关外不断掀起战火掠夺的异族呢?
更何况是付出了无数血泪和白骨镇守边关的将士们……
哪怕各为其主本是无错,但在英魂无数的边界做鬼,咎由自取变成此间恶鬼,只是早晚的事儿。
屋外的风雪渐大,风声呼啸中村子上方的空气中各色香气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