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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上冲出来拦车的人,是据说去了墨鼎山多日未归的王杰。
相比在农场中前呼后拥的嚣张姿态不同,王杰一身打扮,穿得活像是刚从路边逮住乞丐现扒拉下来的破衣烂衫。
头发乱成杂草的肆意姿态,脸上也脏污到处,几乎分不清鼻子和眼睛的距离,整个人的状态走向成谜,还没等人凑近,仿佛就能隔着老远闻到他身上的特殊臭味。
桑枝夏透过掀起的车帘打眼一扫,神色微妙:“你这副姿态,到底是去墨鼎山要不花钱的茶了,还是去跟街边的乞丐争当丐帮长老了?”
王杰没听出桑枝夏话中的揶揄,极度紧绷之下想也不想地朝着马车奔了过来:“东家您听我说!”
“我有很十万火急的事儿要跟您禀告,我……”
“停。”
徐璈把揽在桑枝夏腰间的手收回,一言难尽地说:“你就是想说什么,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可是……”
“灵初,把人带上,到了北城再放出来说话。”
桑枝夏跟徐璈想到了一处,摆手示意王杰冷静些,放轻了声音说:“此处虽是没有墙,可到底是后边有人呢。”
这边是彭远亮的地盘。
桑枝夏刚在人家的老巢里闹着宰了人家一笔,再在大路上旁若无人地说见不得人的话,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桑枝夏虽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彭远亮,但疏忽大意要不得,关紧时刻,还是谨慎为上。
王杰虽说性子莽撞,但粗中有细直觉来得比常人更加敏锐。
尽管搞不清楚桑枝夏有何顾虑,但桑枝夏的话中并未针对他的恶意。
这样的认知让王杰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罕见的本分乖巧,老老实实的按灵初说的在自己身上裹了一件护卫的衣裳,勉强把自己打理出个正常人的样子,无声无息地混入了护卫队中。
队伍一路向北,入了北城后时至傍晚,桑枝夏一行人顺利住进了城中的客栈。
桑枝夏派人去徐二婶的绣庄报信,自己刚坐下来都没顾得上歇口气,就让灵初去把王杰带来。
王杰刚到地方就被宋六拎着去了后边,一通毫不吝惜热水的洗涮后堪堪恢复了几分王管事的体面,抽着鼻子到了桑枝夏的面前。
桑枝夏眉梢挑起还没说话,王杰就红着眼噗通往地上一跪,闷闷地说:“东家,我要向您揭发一个人。”
桑枝夏哦了一声没接话,王杰梗着脖子说:“我知道我说的话您不一定都信,但我敢以性命起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要是有半句是我胡扯的构陷,那老天在上保准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我下九幽地狱入火海阎罗,我粉身碎骨也……”
“你差不多得了。”
桑枝夏听得脑袋疼,摁着额角哭笑不得地说:“都说人言有灵,你闲着无事这般赌咒作甚?”
“想说什么你只管开口便是,你什么要紧的都不说,我怎么信你?”
王杰激动过后也终于想起了正事儿,面色一变再变最后定格在青紫,狠狠地咬着牙说:“东家,咱们农场里有内鬼。”
桑枝夏要笑不笑地弯起眼,王杰忍着愤怒说:“内鬼就是云贵!”
“云贵是彭远亮的人,他留在咱们的农场里,就是为了跟彭远亮里应外合毁了农场!”
桑枝夏对此并无多少意外,神色淡淡。
王杰误以为是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是心急又是焦灼,嘴皮翻飞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外倒。
他怀疑云贵很久了。
别人或许察觉不出来,但王杰跟云贵打交道的时候多,在某些不易人察觉的细节处总能发现几分蹊跷。
只是王杰自己也知道,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贸然指证,最后非但不能把云贵怎么样,还容易让自己陷入麻烦。
王杰难掩挫败地抽了抽鼻子,憋屈地说:“所以我故意在他的面前装作对东家不满的样子,接二连三地说大逆不道的胡话,想借此试探他是否会接我的话,会不会有别的动作,但……”
“但云贵没上当。”
云贵非但没上当,还将计就计毁了王杰的名声。
在王杰的肆意作死试探下,云贵是人是鬼还没测出来,王杰就先把自己折腾了个声名狼藉。
桑枝夏忍着好笑说:“那你如何认定他是内鬼的?你有证据么?”
“我有!”
王杰眼里发亮地说:“我这次借口去墨鼎山要茶,去云贵的老家走了一趟!”
“云贵对外都说自己孤身一人没成家,但他在老家有一双儿女,妻子儿女俱全,每个月还有人往那边送银子。”
“我一路尾随着送银子的人跟踪到这儿,那些人就是彭远亮的人,云贵就是彭远亮安咱们农场的内应!”
云贵进农场的时间已有数年。
他进农场之前,西北还没有彭远亮的事儿。
王杰也想到这一点,正想解释什么,就听到桑枝夏说:“所以你这副打扮,是为了避人耳目,怕跟踪的时候被人发现?”
王杰想到自己特意去牛粪堆里打的滚,很是局促地耷拉着脑袋说:“我不是故意唐突东家,只是……”
“只是我实在怕跟丢了线索,只……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往我的身边凑……”
要不是这一身足以熏死人的臭味,王杰还不一定能跟得到这里。
桑枝夏和徐璈对视一眼,徐璈唇边溢出些许玩味:“你知道彭远亮的人都是什么来头的么?胆儿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