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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多有不满的人听到这话不敢再迟疑,生怕桑枝夏再想起来算账走得头也不回。
桑枝夏懒懒地看着无声一嗤。
桑延佑和徐明阳保护神似的站在桑枝夏身后。
看到那些人走得飞快,徐明阳没忍住说:“大嫂,这些人祸害乡里的混账事儿做得不少,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蛇鼠一窝自来都不是什么好词儿,用在这些人的身上却再合适不过。
薛柳和林云他们在南允的这几年,把这些人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照着搜罗出的证据挨个对号入座,今儿被叫到这里来的人一个都别想讨着好。
桑延佑想想有些憋屈,嘟囔道:“这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只处置一个,这些人放出去了万一再犯怎么办?
桑枝夏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被这一顿抢白后好笑道:“谁说就这么算了?”
“咱们是商户,又不是这些人的主家,就算握着确凿的证据也不好处置,这都不知道?”
名不正言不顺,强行惩治的效果适得其反。
正值多事儿的时候,完全没必要添多的麻烦。
对上两个小子不解的目光,桑枝夏摇头笑笑,对着宋六说:“找个办事稳妥的,把你手中那个册子给钱庵送过去。”
“至于是该抓还是该放,全由钱大人定夺。”
徐明阳和桑延佑对视一眼,眼底隐隐发亮。
钱庵现在急于冒功表现,拿到这些证据后绝对不可能心慈手软。
可以想见的是,这些人终将会为自己过往的行为付出代价。
哪怕罪行已经过去了许久,迟来的公道也会在如今被讨回。
桑枝夏打了个响指笑道:“把合适的事儿交给合适的人去办,这就叫做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这回懂了?”
看到两小只都眨巴着眼使劲儿点头,桑枝夏眼底笑意渐深,起身说:“走,去里头看看。”
根据薛柳和林云这些年搜集到的线索,魏家和严家大小铺子中的管事被分成了内外两拨。
刚才在院子里见的都是些身负多桩罪名的,出了这边的院门就要等着进官府衙门。
里头的这一批却不太一样。
牲畜成群的地方,角落中也藏着不曾泯灭的人性。
在恶人手底下讨活路的也不全都是恶人。
桑枝夏没有把两批人分隔太远,只隔了一道薄薄的帘子,刚才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里边的这些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到桑枝夏进来,原本就惴惴不安的人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
全场鸦雀无声。
跟外头还试图跟自己抵抗的人相比,这些人显然就识趣了许多,也算是守规矩。
桑枝夏在画扇备下的椅子上落坐,不紧不慢地说:“我就不挨个点名儿了。”
“从第一排左边第一个开始,依次站出来报自己的名姓,之前都当的什么差,又是在哪儿当差。”
“开始吧。”
被叫到的第一个人狼狈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忍着紧张往前一步低着头说:“小人叫王全,之前是魏氏三街绸缎庄的副管事,主要打理的是柜面上的买卖和每日的清点核算。”
王全说完拘谨后撤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下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谨慎道:“小人名叫苏山,是严氏在二牛巷饭庄的账房。”
桑枝夏摩挲着指腹嗯了一声,示意下一个继续。
留在里边的人共计八十六人,除了一些不受重用的管事,还有不少曾是账房先生。
直到最后一个人说完了自己的信息,桑枝夏缓缓坐直,在落针可闻的安静中说:“你们都算得上是魏家和严家的老人儿,最少的也在主家做过三年。”
“现在你们之前的主家不复存在了,我本也考虑过要不一次给个痛快,把碍眼碍事儿的全都打发了,也算得个清净。”
“知道刚才扭送衙门的人当中,为什么没有你们么?”
站在最前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众人齐齐地盯着脚下的地面不敢言语。
桑枝夏没得到回答也不恼,轻笑道:“因为你们都还算老实。”
“也万幸这样的蛇鼠窝中,还有为数不多的老实人。”
注意到大多数人面上的紧张都无声一松,桑枝夏慢悠悠地说:“从前老实本分只做该做的事儿,希望你们往后也能安分守己,只做自己的分内之事儿。”
“如果有胆敢阳奉阴违的欺上瞒下的,那就烦请诸位多想想今日外头的那些人是何种下场,也好时刻警醒自己,免得落到比这还不如的地步。”
桑枝夏往椅背上一靠,掷地有声地说:“当然,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做强摁牛低头喝水的事儿。”
“若是怕招惹是非想走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今日之内,诸位的来去都可任随心意。”
桑枝夏说完,接过点翠奉来的茶耐心等着。
过了小一刻,人群中有个面色惨白的人忍着畏惧站出来,弱弱地说:“小的……小的已经上了年岁,恐为主家效力也力不从心,想跟您求个家去。”
桑枝夏轻笑道:“可。”
“灵初,给林管事封五十两银子当养老银,再把他之前跟魏家签的卖身契给他。”
林管事显然没想到桑枝夏会答应得这般爽快,愣了下赶紧说:“小的当年签卖身契时已得了二十两,如今想赎回自由身,当是小的……”
“辛苦卖命二十三年,纵然不是为我卖的命,也不是区区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