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他接着问:“伍均是你什么人?”
王建凯一皱眉,这名字他谁提起过,却仅仅是听说,便一摇头,“我不认识。”
“荀渐呢?”林昆又问。这一问,搞得王建凯心里一阵突突,想说那是我哥,可话到嘴边转了个几个圈儿又憋了回去。第一不能给哥惹事,第二不能给哥丢脸。既然已经咬死了没跟谁混,又何必再扯上关系。再说了,自己那算是混的么?
他摇摇头,佯作很凶:“不认识!我都说了没跟谁混!”
林昆冷哼一声,脸色忽的黯淡下来,“那你还拽个屁!阿新,教给他规矩!”
阿新矮壮厚实,就像一门地炮杵过来,狞笑着说:“新来的!现在教给你咱五号的规矩,敢跟号长顶嘴,先吃老子几个通心拳!”他人矮,动静也沉,可速度不慢,话音刚落握成拳的手就挥出去,拳拳直落王建凯上腹。
他的拳贼硬,可砸在肚子上也是硬邦邦的。王建凯含胸塌腰看不到表情,却仍是一声没吭。
阿新揉揉腕子,不爽的说:“昆哥,这小子练过!”
而就在此时此刻,管家楼派出所并不比“一看五号”消停多少。郝东来已经在这儿耗了一上午,非要问问他同学哪儿去了。鉴于他动静太大,副所长让管片儿民警把他带到会议室安抚,说白了就是吓唬吓唬打发走。可谁都没想到,横竖都吓唬不住,更别说打发走。
人家任你怎么讲道理,讲政策,讲厉害,就是一句话——我同学呢?
值班所长都被惊动了,大礼拜六的专程跑来,把副所长吼进来,问:“他同学呢?”
副所长眨巴眨巴眼,再也兜不住,就把实情讲了。所长想拍桌子也没法拍,恶狠狠地瞪了副所长一眼,亲自去会议室处理。
“郝东来同学,你那个同学可能跟另一间事扯上点关系,现在我们要进一步调查,如果没问题,这两天就放人。你呢不要激动,更不能妨碍司法工作。再说今天是周六,了解案情的同志不在,你先回去等消息,好不好?”
“所长大叔,你别拿你们开会的话逗我玩。我同学就是持有管制刀具,他家长都没了,他就住我家,他的罚款我替他交,为什么不能放人。你要是觉得我也未成年,这钱不能收,我就把我们老师叫来,这总行吧?”东来压住火,说的一句是一句,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所长揪着眉,一拍烟盒,头疼。
东来又说:“今儿不见到他,我不走。”
所长挠挠后脑勺,他当然知道这事办的不符合程序,按说嫌疑人被羁押,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家属,这会儿闹到“家属”来要人,实在太被动,偏又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他能有什么辙!
正瞅着,副所长敲门进来,附耳几句,所长眼珠子放光,“真的?”
“真的,是卫政委的亲外甥。这小子在治安大队都挂号了,回回都得他舅出面。”他声音压得低,东来只见这二人嘀咕,却不知道说的什么,但怎么琢磨都没好事。
林昆摆摆手让阿新闪一边儿,眯眼盯着王建凯,再琢磨刚才值班室里吴管教的暗示,不由得笑了。真如他说的没背景,不会这么硬,可见不光是有,还大得很。管教们一般不会亲自动手体罚嫌疑人,一是制度不允许,二也显得没身份,所以才交到号子里来整治。可横看竖看面前这小子也实在太嫩了,倒是能有多深的道行?
见他又逼近了,王建凯也是怕的,不禁嘶声吼着:“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有种放开我!!咱们单挑!”
“先放开他!”林坤笑嘻嘻,有日子没遇见带钢茬儿的货了,好玩!
爪牙们依言放手,王建凯实在站不直,先捂着肚子蹲了。可仰头望向林坤的眼神一点也不矮。
林坤笑道:“让你歇会儿,省的又说老子欺负你。”
王建凯呼哧呼哧喘粗气,心想着这一仗要打就不能手软。林坤却已跳上东边的铺席,说:“小子你上来!”
王建凯横胳膊擦了擦汗,迈步走过去,众人后撤闪出足够的空间。王建凯左右瞥了两眼,也跳上去,他的拳已经攥紧,御敌的架势已蓄势待出,可就在他要挥拳而去的一瞬间,两脚被人死死抱住,猛的一掀,人已就地扑倒,他还没来得及反抗,一条薄被蒙了上来。
就这眼前变暗的功夫,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脚,踢着、踹着、跺着、头上、背上、肩上……
外面人声絮絮,也不知踹了多久,许是累了,被子被掀开来。只见王建凯团缩着,护着前胸,抱着头,鞋子也没了,竟是一动也不再动。
林坤用脚尖碰碰他,啐出口痰,刚好落在王建凯的头上,“妈的,都他妈阶下囚了,还以为自己是大侠?还单挑吗?啊!”众人跟着哄笑。林昆见他不动,蹲下来凑近,扒拉着他两下,“装死啊,你不是有种吗?装你麻痹啊!”
他话音未落,便伸手去拧王建凯的腕子,哪里想到王建凯突然双手一环,勾着他的后颈就往自己怀里拉,林坤重心一歪跪倒在铺席上,可这下冲力实在不小,他的脑门与王建凯的脑门狠狠地撞在一起,只听林坤一声惨叫“哎呀!我.操!”
小凯再次被推到通道口,额角沾着血,不过那是林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