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急了,嚷:“没事?没事你折腾……”
“嘘——”她把食指按在嘴上,让大夫小声,顺手从手袋里抽出两张大钞,折了一下就塞在她隔离衣的口袋里,大夫愣愣的说:“哎哎、你这干嘛啊,这……”
“大夫,大夫,您就说我累着了,说我需要安静成么,我老公脾气不好,我们就吵了一架,我怕他……您懂的,您懂!”
大夫一只手想往外掏钱还给她,却被南风死死按住。
“拜托拜托,给我输点葡萄糖就行,求您了……”
大夫刚想再说什么,只听走廊里一阵异响,她开门往外看,只见走廊里一溜排开七八个男青年站在墙边,有个气势汹汹一脚踹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小声但是狠辣的喝了句:“你他妈是吃干饭的!”
尚咙咯噔噔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小声说:“对不起老大,我、嫂子她……”
“你狗屁你!你电话怎么不通!”韩奕火冒三丈。
“电话…让嫂子扔了……”尚咙自觉没脸,可也得实话实说。
“扔了?你电话让个女人扔了?!”韩奕跟着又是一脚。
尚咙又是几步踉跄,“那是嫂子…她要……”
“你嫂子怎么的!你嫂子仍的我还得赔你吧?你嫂子她不是女人!?”韩奕真不讲理。
……
大夫皱皱眉头,略略明白病人的担心,她退进来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末了把兜里的钱夹在病历里还给南风说:“我就说你体质太弱,到孩子出生都要静养,否则对孩子不好,开的营养液,打完回去休息。”
“哦哦,谢谢您大夫。”南风还想推让那钱,大夫摇摇头说:“你先生脾气是大了点,你自己保护自己。”
“哎!行。”南风脸上是虔诚的感谢,心里却乐呢。
走廊上,荀渐把盛怒的韩奕拉到一边,说:“你少没样子啊,你媳妇要扔谁电话天王老子管得着吗?”
“不是,你知道我多担心!”
“担心个屁,你成天想着自己身边都是暗箭呐?你得忧郁症了!你……”
“得得得,你也少废话!南风怎么回事!?”韩奕不跟他斗嘴,且饶了尚咙这次。
荀渐摇摇头。
“怎么?不好?”韩奕一惊。
“嘶~~~”荀渐倒抽口气,“我的意思是她没事!装…哒……”
“嗯?装?为嘛?”
荀渐努努嘴,韩奕顺着方向看去才瞅见站在不远处的王建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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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叼着烟在吟唱版《假如爱有天意》低回悠扬的曲调里扶着方向盘,来自车身外部的微小力量驱使着重达一点五吨的伊柯丽斯缓缓的往前挪动。
他觉得这曲子在此刻配合沈嘉儿是那么应景,她已经推了二十分钟,车子成功的向前移动了三百米,现在停了,他估计她在倒气儿,也许在坚持和放弃之间摇摆,就像人生的某些选择,坚持还是放弃成了每分每秒的取舍,那么煎熬也就每分每秒的存在了。
有几次他甚至偷偷的踩了刹车,去总能在一松劲的时候感到车身跃动前进,看来她是在坚持,每分每秒都在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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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仨的这种会面,有点出乎韩奕的预料。
走廊昏黄的灯光放大了小凯的憔悴,他恍惚间就明白了南风的苦心。
这十几天他忙于公司事务,甚至没有过多的问及小凯的情况。
不过似乎不止这些天,很久以来他都未曾在意他累不累,困不困。把诺大的一摊事交给他,不许有纰漏失误,做到弈哥满意成了小凯唯一的目标。
他已经很久没听说他的胃疼、腰疼、头疼,甚至没看到他因此而颦着的眉头,是他不疼了吗?南风总是说小凯是儿子,是儿子,他也就那么听着,却从没当他是要人疼的儿子,逢年过节兄弟几个都去母亲家过节,人人都叫老太太,可老太太独独命着小凯叫奶奶,说他疼人,看着就想要疼他,韩奕就是笑笑,他也没觉得他是孩子。
可此刻,王建凯竖在墙边,微含着头,既不上前来也不走开,宛若做错了事等待发落的孩子一般拘着自己。韩奕这才发觉,荀渐尚有耍无懒的时候,南风也常撒娇不讲理,唯独小凯从没有娇纵过自己一丝一毫。他就想一个孤独的旅者,一个人在路上前行,遇到什么都装进背囊——要敬仰的,要珍惜的,要支撑的,要保护的统统自己背起来,直到压的喘不动气,也不放手,也不要人分担。
他走过去,王建凯深吸口气叫了声“弈哥。”
韩奕揽着他的肩,往自己怀里拥了下,他消瘦的肩峰陷在韩奕的大手里,韩奕笑道:“怎么,这几天减肥呢,又瘦了!”
“嘿嘿~~~”兄弟之间不用多言,一句话就暖和和的,小凯不觉笑了——减肥,少时的小典故。
开这么个玩笑在韩奕已经是给了破天荒的好脸色,王建凯一下子觉得松了不少,荀渐打了个哈欠,转转脖子,说:“老大,你呢,带你媳妇回家,我呢带你媳妇他儿子去睡觉。”
“嗯?”韩奕质疑荀渐,而手依旧搭在王建凯的肩上。
“我两宿没睡啦,前天北京那几个少爷来玩,陪了一宿,昨晚刚想睡,您又找不着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