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没有了家的小猫一样被韩奕领回去,那是个夏天宛如烘箱,冬天透风漏气的小阁楼。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每晚都玩到筋疲力尽,我用极端的方式回避着对家的想念,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乖乖女到小太妹的转变,也许这就是我能跟住韩奕的根本所在。
韩奕说我是个够“狠”的女人,狠到对自己就像对“梁子”,就连忧伤这么凄情本能的东西也不许自己有!他说“梁子”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直到两天后的深夜,我才明白梁子是仇人,是可以夺去我老公性命的疯狗!
那是个深秋的晚上,我一个人在家,抱着靠枕,把电视声音放得很大,想家、想我妈妈。白天她跟我说,再等几天,你爸消了气就回家。我就不明白,什么样的恨能让他放心并狠心十几天不叫我回去,如果这些天没有韩奕我会怎么样?他是我亲爸吗?他还在乎我吗?他只在乎他的面子,我丢了他的脸,所以我不再是他女儿。
我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有几次甚至想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烟蒂熄灭在自己的手臂上,可是我不敢,比划了好几次都下不去手,就在我咬着牙纠结的时候,韩奕回来了。只是,他几乎是被荀渐扛回来的。
荀渐一进门就哑着嗓子喊:“把门插好!”
他把韩奕放在沙发上,韩奕就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软塌塌的歪在沙发里,很虚弱。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更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荀渐麻利的撕开他的衣裳,黑色的t恤里面是白色的紧身背心,他的右半边几乎被血染红了,我吓了一跳,这才看到他的肋间竟然插着手掌大的一片三角玻璃。扎进身体的部分有多少我根本没概念,只看到从伤口的边缘不断有血冒出来。
荀渐从茶几下拽出药箱,翻了半天不知道在找什么,可是似乎没找到,他烦躁不安,我紧张的说:“你要什么我去买。”
荀渐走到窗前,避在墙边向外瞄,我不知道楼下有什么,他只看了一下就拉紧窗帘,说:“不能下去,有梁子。”
他忽然又盯着我,急急的问:“你有卫生巾吗?”
“有。”我奔去房间从包里拿了两个护舒宝给他,他麻利的打开包装,对折了裹着那片玻璃,然后看看韩奕,说:“我拔了?”
韩奕动了动手指表示“明白”,他就“噌”的一下把玻璃拔了出来,然后跪在沙发前,一动不动足足压了十分钟,整个卫生巾都殷红了,他才一点点掀开,血不往外流了,又换了个新的敷在伤口上,用绷带缠的紧紧的,期间韩奕咳嗽,荀渐慌得看他嘴里带不带血,说:“喘气啥的有一点不痛快赶紧说,不道扎没扎着肺。”
韩奕点点头,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却没哼一声,我上去抱着他,他竟还说:“吓着你了?去睡吧。”我怎么睡的着,我抱着他,使劲的抱着。
那晚他整夜整夜的发烧,怎么都睡不沉,不停的翻动,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倒是荀渐不合眼的守在他床边,给他覆冰毛巾降温,他赶我去休息,说晚上不用两个人,白天才要我照顾……这就是我老公的生活吗
没过几天,韩奕就下地了,又开始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什么。我也不再想家,对于妈妈说的回去复读上学已经没有半分向往。我习惯了在那个小阁楼等他们回家,给他们做饭,为他们洗衣服。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转眼天就凉了。
那是个冷空气突袭的夜晚,我第一次见到了小凯。
那时候他的个子还没有我高,干干瘦瘦的,一双眼里满是警觉,他的嘴角青肿,鼻子破过,血渍还没擦净。
他几乎是被荀渐扔进屋的,踉踉跄跄的就扑跌进来,差点撞在电视机上。那时的我已经知道对于不了解的突发状况如何保持沉默,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刻意的绕开了走到韩奕身边。
韩奕倒是笑的蛮开心,我才检不要紧的问:“今天这么早?不出去了?”
“嗯。”韩奕冲我笑笑,拉着我的手进屋,我关上门的一瞬间听见荀渐喝骂道:“你今儿要能走出去,我他妈的就不混了!”
“这谁啊?”我问韩奕。
韩奕一边脱衣裳一边说:“个小兔崽子,犟种一个。”
我跪到床上,去够他睡觉的衣服,也感了兴趣,接着问:“到底咋个意思?不是跟你混的?”
韩奕把衣服扔在一边,过来压住我,色迷迷的说:“睡觉不穿衣裳,多余。”
他弄得我痒死了,我想笑,可是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只能忍着,韩奕倒是不在乎,长驱直入毫不被其所累。
那晚他表现真棒……
等韩奕睡沉了,我穿好衣服出来,接着月光看见那孩子蜷缩在沙发里,不知道是否是睡了,我轻轻的“喂”了两声,没想到他却叫:“姐姐。”
我忙打开灯,只见他已经坐起来,脸上的肿痕更明显,想必荀渐刚才又动粗。关键是他的一只手被手铐锁在沙发腿上。
我确定了荀渐也已睡沉,这才坐过去,问:“你怎么惹到那俩阎王的?”
他摇摇头,扁着嘴角,似乎是要哭,可最终只是说:“我想走。”
“你家在哪儿?”我问
“德安路。”他说。
德安路离我们的小阁楼坐车得七八站呢,那个时间早就没车了,我有些为难,说:“太远了,明天再说不行吗?”
他还是摇头,挣扯了几下手腕,说:“我想回家。”
我一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