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伤口,金璨只觉额头阵阵沁凉,连带着头脑也似乎清醒了几分,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帅大叔,“陈叔?”
陈绮躬身一揖,“少主恕罪,属下救援来迟。”
虽然想不起来龙去脉,但金璨十分清楚原先的自己究竟有多蠢多任性,“亲身涉险错谬在我,于卿何干?”
此言一出,陈叔又是半晌无言,直至他忍不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金璨越看越觉得内疚,有心劝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原先的自己办的糊涂事儿根本都数不过来!
恰在此时,有个伶俐的随从上前请示道:“少主,可要备辇?”
金璨摆手道:“不必。可有马车?”
如果这群人是来接她,不可能不带步辇前来……看着随从们皆是侍卫打扮,身侧佩剑,小腿一侧还挂着匕首,足见他们是为搏斗或抓捕而来,遇见她纯粹是意外之喜。
陈叔此时也接道:“正等在官道上。”
金璨道:“不必麻烦,咱们走过去吧。”她伤的是额头,双腿可什么事儿都没有。
陈叔略一点头,随从们得令便四散开来。身前身后各有两人拱卫,陈叔才低声道:“碧珠耐不住拷打,说少主您得了仇家的消息才斥退随从侍卫,她要跟着,也被您赶走,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您被歹人劫走。”一边说一边关注他家少主的神情。
碧珠可是“之前的她”最信任和倚重的大丫头,也正是因为这丫头的挑唆,自己竟疏远了那些真正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己着想的仆从们,陈叔也在此列,思及此处金璨呵呵一笑,“这丫头谁送来的?”
陈叔肃然,以为少主在明知故问,“是小王爷的人荐来的。”
这里说的小王爷,乃是今上顾昊仅有的同母弟,镇南王的嫡次子。
作为镇南王仅有的两个嫡子之一,他才华出众又为皇帝看重,八成会在大婚前后获封郡王,因此被称呼为“小王爷”实不为过。
而且,小王爷与金璨的父亲又交情极好,更是她如今名义上的监护人,当然大秦没有“监护人”这个说法,但意思却差不离,都得切实地负责任地照拂她。
“投鼠忌器,”马车已在视野之内,金璨笑道,“咱们回去再做计较。等小王爷前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金家虽然只剩我一个,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侮一番。”
迎着阳光,金璨的笑容也染上了光彩,她长得本就酷似她那博学多才又风度翩翩的亲爹,陈叔恍惚之间只觉老爷归来,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喷涌而出。
重生之前,金璨和陈叔极少有机会相处,可不知道这位美大叔如此多愁善感,甚至她刚刚还在琢磨自己前后转变太快,会不会让陈叔心存疑虑?
现在看来,自己纯粹是多心了:她如今表现出来的脾气和言行大约颇得她爹几分风范,自然万分符合陈叔,乃至整个金家幸存下来的仆从们的心愿和期望,他们正求之不得,心中高呼苍天有眼,又怎会胡乱猜想?
众人行至马车跟前,陈叔犹在抹泪,金璨哭笑不得,“陈叔你跟我坐车吧,我有话要说。”
马车宽敞又舒适,在金璨近前伺候的正是另一位大丫头,同时也是陈叔的亲闺女,玉嫣。
在少主和父亲对话中,玉嫣也看出她爹流的正是“幸福的眼泪”,且少主举止言行与以往大不相同,精明又忠心的丫头自然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回到家里,金璨终于松了口气。
玉嫣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身上大片的淤青,当即就要去请大夫。
金璨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还劝阻她道:“上点药得了。已经送了消息出去,估计今晚或是明早,小王爷必得亲至,我越是凄惨可怜,他就越得按照我的心思办事不是?”
玉嫣也看出皮肉之伤确实不太碍事,抱来了药匣过来,一边给金璨抹药一边跟她爹一样也落了泪,“少主何曾吃过这样的苦!碧珠背主,真是该死!”
“那也得看看小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她。”金璨瞄了眼自己镜中的容颜,有几分姿色的小清新长相,外加一对傲人的胸器,回过头来再看向玉嫣,“陈叔和你这么一哭,我可就哭不出来了。”
会说笑话的少主,真是陌生,可更让人喜欢,玉嫣嘴唇抖了抖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口来。
太阳落山之前,小王爷顾涵果然到访,看着额头包着药布,脸色惨白的金璨,眉头微皱,“闪闪,苦了你了。”
看在这孩子没了的爷爷和父亲份上,他不能丢下她不管,但对着这个蠢得一点不像金家人,还任性又听不进良言的笨丫头,顾涵心情也实在好不起来。
顾涵不提,金璨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个略显奇葩的乳名。
对着这个像公孔雀一样艳丽又骄傲的男人,金璨也挺倒胃口,当下也不客套,把从陈叔那里得知的始末拼凑了一下,“碧珠儿跟我说,他有了我们金家仇人的消息,哄我出门却被歹人所劫。不过赶路太急,马车翻了,我被摔了出来,撞到了额头。那歹人大约只是拿了人家的金银替人办事而已,并非什么真正的穷凶极恶之辈……他们看见额头冒血便以为我没救了,把我丢进林子,就各自逃命去了。”
顾涵耐住性子问道:“碧珠儿不是你的大丫头?”
金璨淡淡一笑,“小王爷以为碧珠儿是谁荐来的?”
顾涵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