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低声道:“京里有人说,灯油和润滑油的供应几乎就是少主您的一言堂,这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拿到她白送的方子,肯定早就安排人在偷偷炼制了,“一言可决”又从何说起?金璨怒极反笑,“我可是连制造的法子都送了出去。”顿了顿,又问道,“是二皇子吗?”
金璨与太子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这位殿下在军中威望不凡,在读书人和商人之中口碑就比较一般了。
而二皇子顾淳风度翩翩,温和有礼,比看似霸道又英武的太子更受文臣推崇,加上顾淳多年执掌财权,愿意奉承他、唯他马首是瞻的大商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皇商们一致对她表示不满,太子又家底不怎么丰厚,这回没办法再给经费倒也说得通——大约太子也有些难堪,信中才没再提及此事。
而叶灵此时没怎么逼迫便和盘托出,大约也有太子请他帮忙劝说一二的意思在内。
金璨想通了前因后果,便一边品茶一边再思量了一番,才又问道:“派他去前线又有什么说法?”
顾涵收到军令时,什么也没和金璨解释,但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估计此事和他家人有些关系。
叶灵挣扎了一下,隐瞒实情偏又被揭发,闪闪定会是愤怒之余又对他添了几分不信任;如果直说真相后,闪闪怕是当即暴怒……两者相权他选择了后者,“谢永廉的长女在回家后,说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乃是小王爷。”
凭白莲花表妹的一贯表现,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她也能当做一时的救命稻草。金璨还算沉静,“然后呢?”
“谢大人自然大怒,之后便来信来人向小王爷求证。”
金璨听了,也不由叹道:“这段时日,要躲着点儿二舅了。”
即使弄清楚了真相,知道了外甥完全无辜,但脸面还是丢定了,女儿南安一行就几乎毁了半生,虽然还是她在自作孽,可再豁达的父亲也会不自觉地迁怒顾涵……以及顾涵的妻子金璨。
估计这位二舅近期内来信口气不会太好,没准儿还得挨上几句骂,但是他却绝不会因为此事就断了两家的往来。
记得谢家家中也出过几个儒将,但仍是以诗书传家为主,金璨不由自言自语道:“谢家总不会这就倒向二皇子了吧?”
叶灵作为西北人,对于自从谢老爷子去世后就只爱明哲保身的谢家人……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于是他也轻声道:“谢家和二皇子的确往来颇多。”
只是谢家好歹也经历了不少风雨,怎么会傻到直接站队?
他们分明是嗅出了皇帝与镇南王兄弟不合的味道,随后也要做出相应的对策。
当然,谢家也不至于立即舍弃外甥顾泽和顾涵,顾泽乃是镇南王世子,他们做舅舅的能发挥的余地太小,但顾涵嘛……和他爹早早分开,兴许就能得以保全不是?
至于外甥新婚妻子的心情和愿望……当然要往后靠,甚至完全不用考虑。
顾涵的大舅只和金璨见过一面,二舅压根就只是书信往来,再有二皇子从中“刻意”分说一二,这两个人其实并没有真正了解金璨潜力的机会,就这么随意地把她忽视了。
金璨觉得,二皇子顾淳收拢了大量文臣,再有大商人从后支持,已经有和太子分庭抗礼之心了。
这些动静,金璨不信皇帝没有看在眼里,只是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手处置自己的儿子;另外,他大概也存着考验太子之心,看看长子在面对亲弟弟的挑衅时,有如何反应以及要怎么处理。
目前来看,太子选择了隐忍。而二皇子……接下来必须是得寸进尺啊……
这回神仙打架终于波及自身。
金璨在恼火之后,却觉得自己迟早都会习惯的。在表示自己也差不多想通了之后,她派人去给表哥送信,叫表哥回来跟她商量一下先从哪儿“砍块肥肉”下来。
萧懿得到消息,从郊外归来便直奔金璨这里。他也不见外,打了招呼后就自去净房梳洗更衣,金璨偏在此时从厂花手里又接到了一封京城来信。
写信的人让金璨也吃了一惊:竟是高傲淡漠的三皇子顾澈。
三皇子在信里最先抱怨了下金璨的“无情”:我不给你写信,你都快忘了我吧?咱们当初说好的,我有问题就能请教你,这事儿难道不作数了?
看到这里金璨不由会心一笑。
叶灵乖觉,见状也亲手倒了茶放在少主的手边。
而三皇子信中接下来的一大段话更是却让金璨感动不已,内容大意是:
最近京里很热闹,哎,亲兄弟之间斗来斗去最伤情分,可是我知道我怎么劝也劝不住的。
因为这档子破事,是不是也害得答应给你的银子大幅压减,或者干脆一刀切了?
我知道咱们做研究的人最怕没钱了。我派了个人南下了,这是个大财主,你弄的东西比我正捣鼓的更让人心动,所以缺钱就跟他说吧……
谁让我看你顺眼呢?再悄悄告诉你一句,这个大财主跟叶灵一样,都是我那皇帝老爹的人。你受的委屈,父皇母后其实都知道,他们有心补偿你,你不用太客气啊。
说也奇怪,金璨和顾澈话都没说上几句,偏偏一封信就能有让她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金璨这儿正身心暖融融,表哥萧懿也换好了衣裳进得门来,直接从袖里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