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璨气色不算好,但心情显然不错。萧懿跟表妹说了“追人”的过程,顺便靠谱地猜测了一下,“梅家和安国公那边一直眼红你的工坊,这回也算得偿所愿了。”之后,就跟叶灵心有灵犀一般,只捡闪闪爱听的话来说。
你们不用这样啊……我又不是顾涵这种精神上的小娇花,动不动就得怜惜一二……不过腹诽归腹诽,她还是不会开口拆穿二人的好意。
到了晚饭点儿,顾涵才卷着身寒气姗姗来迟。他没把自己焐暖和,绝不会往闪闪身边凑,站在炭盆边上烤手的时候,火光荧荧,照得他脸上的疲惫与犹豫……都纤毫毕现。
得,也不用问了,金璨就知道冲她下手的是谁了——若不是谢家老人,顾涵如何能是这种神情。
媳妇的体贴,顾涵记在心里。
大家一起吃过晚饭,萧懿告辞回府,而叶灵也回了厢房休息,只剩夫妻两个的时候,顾涵才埋在闪闪的怀里,委屈道:“居然是娘的陪房。”
也只有王妃谢芙蓉身边的旧仆,才能得到世子顾泽夫妇信任,才有机会从容加料嘛。
金璨眉毛一挑,抚弄着丈夫的头发,“只算计了你我,还是连大哥一起下手了?”
“大哥那儿,他还没来得及……”
“谁给他的胆子?”金璨忽然福至心灵,“你那个白莲花表妹不是要到南安了吗?”
顾涵咬牙切齿道,“都怨我一时妇人之仁!”
金璨心说:别逗了,她当时最多就是恶心人,你还真能下狠手害命不成?不过她还是捏捏丈夫的脸,“吃一堑长一智。”
顾涵低声道:“你那个样子,我都快吓死了。”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和舅舅家决裂……他居然一身轻松全无留恋不舍之意。
与此同时,远在湖广与两江交界之处的白莲花表妹,正翻拣着一沓子厚厚的书册,每一页的右下角有鲜明的“金家工坊”四个字。
而她身边围着几十个彪悍之气外露的高大卫士,身前更有恭谨赔笑的梅家族人。
亲自检查了数遍,觉得并无遗漏和缺失,白莲花表妹才吩咐梅家族人道:“西南那人……你手尾可利索干净?”
此人垂首道:“小姐尽可放心。此番,我们梅家三房最是诚心不过。”
白莲花冷笑道:“我会和父亲说的。”墙头草还想得重用?想得信任?白日做梦。
说完,她迈步上了马车,在侍卫们团团护送之下顺着官道迅速走远。
望着这群人远去,梅家族人“呸”了一声,心道: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丑事?若不是父亲觉得安国公八成难以和皇帝抗衡到底,自家这一系人马正该早早改换门庭,我堂堂公子,何至于还要受你这~荡~妇的鸟气?!
骂了几句,心里舒坦了稍许,他也上马带着随从,趁着夜色返回南安。
却说白莲花一群人先在官道上行进,后来又转入小路,就在经过一片树林时,一群黑衣人忽然杀了出来。
马车中的白莲花慌忙将那几本书册分散,藏在车中几处暗格之中,她知道若是黑衣人找不到来自金家工坊的资料,她还有条活路——否则定会被灭口无疑。
可在心惊胆战之下,她双手都在颤抖,此时马车门忽地大开,一个貌若好女身段妖娆的男子,正看着她笑得春~光~满面。
“反正就在马车里。”这男子提着剑用力一刺,“我还留着你做什么呢?”
白莲花瞪大双目,竭尽全力却又徒劳地握住剑刃,终究还是喉头喷着鲜血,“噗通”一声载倒了下去。
男子欣赏了下白莲花凝固在脸上的惊恐,以及死不瞑目的惨状,喃喃道:“你还曾是我五哥的女人,我就更不能留你了哈。”
此时,混战也告一段落,黑衣人也有死伤,但比较起他们的所得,“些许”人命并不在话下。领头的男子也不着急,吩咐随从们把马车大卸八块,终于从零碎的暗格中找到了他们主公的目标。
妖娆男子清点了下书册的数目,与得到的情报相符,这才捂着因为药膏用完,还不时疼痛不已的伤处,上了特制的马车。
他趴在宽敞又轻便的马车上,翻看着那些书册,不免感慨:连治伤都要留些后手的女人,她工坊里的东西……真是这么容易到手的吗……
直到天色将明,才有人寻到了出事之地。
此人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谢家侍卫中找到了具已然僵硬的尸体,从他紧攥的手心里拿到了个小小纸团。此人也不敢久留,迈开大步,几息之间身影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京城,得到密报的皇帝顾昊气得摔了自己颇为喜爱的前朝笔洗:谢家!谢家!
而皇后直接屏退了众人,上前挽住丈夫的胳膊,“谢家心大了。”
皇帝闻言,猛地扭过头直视与自己相濡以沫的爱妻。
皇后迎着丈夫的目光,徐徐道:“咱们已经把给他家的女儿指给了淳儿……这些日子他家的女孩儿学了点工学皮毛,就常常和澈儿‘偶遇’呢。”顿了顿,她又小声说道,“陛下,你可忘了当年驰援西北西泰城的大军……谢永廉正是副将呢。”
前朝秘库至今下落成谜。原本大家都以为金家遗孤会是最后的知情人,如今看来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思及此处,皇帝忽然笑了笑:谢家的心……真的大了。
当年他和他弟弟顾晟杀了太多人,直杀到他们都有些再杀不下去的时候,他曾暗暗起誓,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