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了?”新垣太太看起来有些惊讶,上下打量我几眼,不知是不是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抿着嘴角,表情/欲笑不笑的说道,“不早了呢~现在已经快十点…”
“那个少年特意交代不要打扰你,说是你累了要多休息,呵呵~”许是忍俊不住,新垣太太抬手掩着嘴角,眼神飘忽,“你去坐吧我端早餐过来。”
“诶?!十点啊…”我筢筢头发,干笑着不知如何接话。
新垣太太返身往厨房走两步又停下,回过头来,柔声说道,“早上云层很厚,光线暗总让人觉得还早,看天色或许会下雪,你们先别急着出门游玩,听听预报怎么说。”
“啊——多谢。”我对着她的背影提声致谢,而后折回餐厅找个位置安坐,眼睛盯着厨房的方向,心下胡思乱想。
与昨儿不同,新垣太太的神情里透着明显的喜意…莫非与昨晚来投宿的客人有关?是她的老朋友还是…
心思正拐到莫名其妙的地方,新垣太太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我看着她眼底打从心底流露出的愉悦,一时暗自羞愧…
那什么,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天底下也不至于有这样巧的事,哪里可能投宿的旅店恰恰与我图谋之人有关,昨儿后半夜出现的更不可能正是此番原本要寻的,我这习惯性扩散思维果然容易小人常戚戚,打住打篆南第一剑!
………
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又跟进厨房帮忙拾缀,之后,我怀着消食的念头慢悠悠朝房间走,打定主意,等迹部景吾回来两人收拾行装到上山投宿寺院去。
沿着回字形木廊行走,转过拐角时不期然侧头看了正对面一眼,庭院中央有一棵高大的树,深冬仍是枝繁叶茂,冠盖如倾,此时,树下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看不见样貌,只能从花白的头发判断出年纪已长,一身墨黑长袍,微微佝偻着背。
听到动静对方转过脸来,面容矍铄,目光却极是锐利,飞快扫了我一眼复又漠然收回视线,回转身继续出神。
可就是方才那转瞬即逝的刹那,被他那样一看,我的心头咯噔一声,象是被针尖扎了下,看似年近古稀的老人家,形于外的气势竟是如此惊人。
内心掀起滔天巨浪,面上仍是强作镇定,我不敢继续逗留,脚底加快速度,三两下抢到房前拉开纸门,正要闪身而入,背后传出声音,“忻娘。”
相当客气的语调,内里却仿佛有些异样的冷意,隔了一会儿,又重复一遍,“忻娘。”
这次音量加重了些,薄怒也变得明显,“老头子叫你也不回头,真是没礼貌。”
眼见没办法蒙混过关,我收回踩进房间的那只脚,转身朝着庭院走几步,停在一段距离外, “请问您找我有事?”
老人上下打量我一阵,眼神有些诡谲,“过来,站近点让我看看。”命令式语气,微抬的下巴不耐烦的神情依稀有几分熟悉。
我蹭着鞋底挪近些许,然后停下来,死活没勇气靠得太近;老人冷冷的哧哼一声,目光一寸寸从我脸上身上刮过,反复打量,过了半晌,又重重哼了一声,“真丑,还这么瘦…”
“呃——”我的嘴角剧烈抽搐,干巴巴的赔笑道,“长得不好胜在安全,至少家父家母能少担些不必要的心。”
“还瘦巴巴的——”老人仍是满脸寒霜,一边缓步走过来,一边慢慢的嫌弃,“一阵风就会刮走的小身板,看起来就营养不良。”
绕着我转过一圈,最后在我面前站定,老人将双臂抱在胸前,神态平静,说出口的话却会让人吐血的刻薄。
“平胸、筒子腰、没/屁/股,还眼神散乱…”
囧囧囧————我满头黑线,一口血直想喷到眼前这张沟勒纵横的脸上,拿出十万分力气忍了又忍,最后败在老人教导主任+班主任巍峨广阔的气势下。
忍字头上一把刀…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忍!
………
深呼吸十数次,我狠狠咽下喉咙口堵着的血,低眉顺眼,“实,实在…不好意思。”
“哦~~”老人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睛,“其实你在心里咒骂老人家我吧?”
“不是咒骂是腹诽被美女环绕的鬼神天工。”我龇出一口白牙,“胸小腰粗什么的…上次体检的数据还好,可能今天我穿得厚不显身材…”
“看上去不是个聪明的,就是脾气还说得过去,算了算了,老人家也不管那么多事。”老人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面色仍旧难看,背着手返身走出几步,身形微顿,侧首再一次阴沉沉瞪了我一眼,却也不继续刁难,自顾自走回树下。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老人似乎失去打击我的兴趣,我这才狠狠松了口气,忙不迭转身就要脚底抹油,却在此时…
回廊拐角处转出一个人来,步履匆忙,与我两人面对面碰个正着,四目相对都是一愣,来人却是一早不知哪里去的迹部景吾。
对上我的视线,迹部景吾脚下不停直冲过来,等他走到我跟前站定,衣裳挟着寒露,看神色竟然焦急不已。
我愣了下,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好冰,有事回房间说。”
迹部景吾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下一秒目光越过我落到后方,灰紫凤眸徒然睁得滚圆,“祖父?!”他拔高嗓子,神色惊疑不定。
“诶?!”我猛地回过头,险险扭到脖子,“你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