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的城堡,明天之后,将是一片灰烬,何人会可惜?
月光漫下,微冷,那微光挥洒,左城站在车前,看着车里浅眠的女人。
“夏初。”
只有在她听不见时,他才敢如此喊着这个名字。
回应他的永远都是无人回应。
左城皱皱眉,将手里的烟掐灭,坐进车里,将靠在车窗上浅睡的女人抱进怀里。
女人睫毛轻颤,掀开,微微惺忪的眸子潋滟着,盛了一池凌乱的星子:“回来了。”
她揉揉眼睛,肩膀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十二月的天,干冷。
左城将车里的空调开到最大,又将女人紧了紧:“车上凉,我们回家再睡。”
秀气的远山眉轻蹙了一下,她抬头看他:“事情处理好了?”
“嗯。”
问完,她不说话,往左城怀里缩了缩,像只乖巧的猫儿。
左城拂着她的头发,拖着她的下巴亲了亲:“为何不问?”
她笑,唇齿擦着左城的:“你若想我知道便会告诉我。”
说话的时候她的唇落在左城唇上,有些痒,她躲了躲,咯咯笑着,眉眼弯弯全是笑意。
左城心情极好,搂着又亲了亲:“回家吧。”
车缓缓开动,除了必要的命令,主驾驶座上的进叔自动屏蔽。
江夏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左城怀里,眸光微抬,眸中染进缕缕红色的火光。
她骤然起身。
“怎么了?”左城揽着她的手微僵。
她指了指后车窗外:“那里,好像是火光。”
左城唇角僵冷,没有说话,笼在微暗月里的眸子有些清冷。
女人巴着窗,这次看了仔细:“是刚才的房子着火了。”
她突然觉得心坎像被烟熏着了,干干的,有些疼,她奇怪,隔着窗也能闻到那火里的烟雾?
“着火了。”左城一直不说话,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气氛有点怪,她又说不上怎么怪。
“嗯。”
左城抬起眸子,轻点头,她这才看清的眸子,有些陌生的东西浮着。
眉染忧悒,她不解。
他将她抱起,放在腿上,淡淡说:“我放了把火。”
她皱眉,想了想,更不解:“为什么?”
沉吟片刻,左城说:“那房子血腥太重。”
她眸子怔了一下,很快如初,便不再问,因为她知道,这个不想她知道太多。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得空间与理解,懂得在需要沉默的时候缄口不言,懂得将爱情的范围缩到最小,然后游刃有余。
车子在夜里开得很缓,两人都久久不说话,很静,她偎在他怀里,似睡非睡的,睫毛垂着,像猫儿般懒散。
“那是谁的房子?”她咕哝了一句,像是快睡着了。
“我的。”
难怪说血腥太重。
摇摇头,甩开这个话题,她清醒了不少:“那这个戒指呢?你的吗?”
她摊开手心,一条链子串着的戒指小巧,在车灯下闪着光。
戒指很久,很小,灰暗的银白色,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似乎被遗忘了一样,上面在沾着土。
左城木然抓住她的手:“哪里来的?”
她抿抿唇,下意识握紧了手心的戒指:“我在那房子旁的游泳池上捡到的。”
那个戒指……后视镜里可以看见进叔一脸沉凝,开车的速度不禁就慢了些。
左城眸光若有所思,凝成一团黑沉的旋儿,让人窥不透的深。
他沉默了,手还抓着她的腕。
她皱眉,有些倔强:“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你的?”
记忆里,他极少这样,不过一个戒指,竟让她有些不安。
一个须臾后,他摇头:“不是。”
语气很笃定,气场强到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时间来怀疑。
左城不喜撒谎,若是非要如此遮掩,他会用尽手段将谎言变成事实,而他也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他的话,她深信不疑。
她看着这个令她不安的戒指,对着窗口,不知怎么的,就是扔不下手,明明那么小小的一枚,却沉甸甸的。
左城牵起她握着戒指的手,凑在她耳边轻哄:“乖,扔了它。”
毁了所有江夏初存在过的痕迹……
他唯有此念。
她再看了看,扬起手放在窗边,摇下车窗,她冷得一个激灵,手心的戒指颤了颤,那不算明亮的光似乎骤然折射到她眸中,亮到刺目。
这个戒指……为何她松不开手。
她忽然想,这个戒指也是有故事的吧,而且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忽然,她收紧手,仰头看左城:“可是我喜欢。”
她还想说舍不得这个戒指,可是话到嘴边,看着左城沉沉雾霭的眸子就说不出口了。
她认真地想,该想个什么理由让他留下这个来历不明的戒指呢?
她还在想着,忽然耳边的风静止,车窗被摇下,她的手被握紧。
左城说:“舍不得便留着吧。”
她的男人果然能读心,连这都知道。
她嘴角一咧:“好。”笑容深深,两个梨涡盛的满满愉悦。
“这么开心?”他也是笑着的,只是蹙着的眉未松,笑意融不进。
没等她回答,他又说:“这么喜欢这个戒指吗?”凉凉的手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婚婚戒,声音似乎冷了,“比喜欢这个还多?”
原来是醋了,这个男人竟和一枚戒指较起劲来。
她咯咯地笑着:“你吃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