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男人愣了片刻,才恍然,却又似乎无措了,半响,他对着昏睡着的人儿轻语:“夏初,对不起。”
话音落,左城伸手便关了灯,一室黑暗里,只有他一双凉眸比夜里星子还要亮得惊心动魄。
窗外杏黄的路灯透漏进来,照得那人一双手精美地好似画中而来,指尖在轻颤着,掀开被角,解开她的黑色衬衫。微弱的灯打在他精致的侧脸,眸子里细细碎碎只有一张苍白的容颜。
定是从未有过照顾人的经验,左城动作笨拙慌乱,眸子沉沉浮浮的惊颤,好一番折腾才给江夏初换完干净的衣服,又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还冷吗?”左城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伸手探了探江夏初的额,烫得灼人。
她蜷缩着,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白得吓人,昏昏沉沉地说:“冷。”声音涩哑得不像话。
心上似乎有绵密的针刺扎着,那种穿孔的感觉便叫心疼,从未这样六神无主过,那个平素总是无所不能的男人如今惊慌无措的像个孩子,他的手同样颤抖着,连带着被子紧紧抱着这个爱到骨子里的人儿,如履薄冰地轻吻她额角:“这样抱着你,还会冷吗?”
怀里的人只是瑟瑟发抖,唇,咬破了皮。
他眸色如晚秋的暮光,是柔软的墨黑,俯身,擮住她的唇,轻哄:“乖。”
平日雷厉风行的男人,满腹温柔,毫无保留。
世上有多少男人,能如此待一个女人?
他抱着她,只是静默了片刻,她忽然呢喃:“疼。”
清醒的江夏初从来不会喊疼的,可是正是因为如此,那一个字,就足以叫左城所有理智一溃千里,他惊恐地只记得唤她的名字:“夏初。”
心沉似海、满腹心计又如何,对上心头那块肉,还不是笨拙无措的好比孩童,只知道怔怔看着她,抱着她。
“我疼。”江夏初苍白的脸上覆上一层汗,身子却冰凉冰凉的,开始微微抽搐着。
“哪里疼?夏初告诉我,哪里疼?”抱着江夏初的手似乎都不敢用力,曜石般的眸子蒙了灰似的看不透彻,他六神无主。
“好疼啊。”她毫无意识,只是浅吟着。
“到底哪里疼?”他暗哑的嗓音竟是哽塞,“怎么样才可以让你不疼?你告诉我。”他捧着她的脸,剔透的指尖在微颤,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世上生离死别他都能拈于掌心,却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这种无能无力。
他想,若是她能安好,即便倾其所有,却悲凉的发现,他的所有,对她毫无可用。
“左城。”她昏睡得沉了,脱口喊出的是这两个字。
有人说,人在梦魇的时候,或者深度沉睡的时候,说的话,念的人,总是藏在心里最深最深的那一个,因为藏得深了,所以无人知晓,甚至她自己。
左城……她极少这样喊他的名字,少了冰冷,卸了防备,纯粹的好似一种在意,一种安心。
只是,这夜本来就是一个不清醒,不真实的梦,左城从未清醒过,因为心疼了,忘了算计,忘了揣测,忘乎所以,只记得一种感觉,被称作心如刀割。
“夏初。”他还是只唤了这个名字,两个字承载了所有不堪负载的情感,变得沉甸甸。
“左城。”她颤抖的抓着他的衣袖,牙关似乎也在颤抖,声音有些不清晰了,“我疼。”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眸间晃动着晶莹,瞳孔微红,“乖,很快就不疼了。”
一定是痛极了,连从不言疼的她也不堪承担了,她倔强地只是凝眉。
“夏初。”左城的长睫,在微暗的灯下,染了一点剔透的泪。
她很疼,却不会哭,他不能替她疼,所以替她哭。
有些男人一辈子为了很多女人哭过,有些男人一辈子为了一个女人哭过很多次,有些男人一辈子为了一个女人哭了一次,这些眼泪依次称为假情假意,真情假意,真情真意。
左城,定是爱惨了这个女人,所以,他的泪,是江夏初的衍生物。
世界似乎沉寂,他拥着她,他在颤抖,因为怀里的她在颤抖。
惶恐无止尽的等待直到进叔进门才戛然而止。
“少爷。”
那个被左家当做神,奉为信仰的男人此时连鞋都没有穿,一身狼狈泥泞,落魄,又慌张,一把抓住进叔身后白衣男人的衣领:“快救救她,她一直喊疼。”
白衣男人唤作左右,是冠了左家姓氏的私人医生,长相白嫩得看不出年龄,在左家几年,从未见过顶头主子这般模样,竟是一时惊呆了。
“听到没有,快点给她治,若是——”
“疼。”床上的人儿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句,失了理智的男人顿时沉稳安静下来,松手,折回床边,抱起床上的人儿,轻声哄着:“夏初,医生来了,很快就不疼了。”
进叔大抵是见怪不怪了,左右顿时瞠目结舌,这前后反差太大了,看来左家内部传闻主子宠妻无度是有据可循的。
“听到了吗?她在喊疼,不管用什么办法,先给她止疼。”温柔的男人一个晃眼的须臾又变成那个一语杀生予的王者,每一个字都叫人心惊肉跳。
正想入非非的左右立马战战兢兢:“是,先生。”
那边还没开始,左右这边就出了一身冷汗,从人心脏边上取出子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他敢笃定,要是有一点差池,他绝对走不出这个门。
手里握着听诊器有些微颤,抬头,抱着女人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