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微微一怔,皱了皱眉,苦笑不答。
前方的迷茫瘴气,缓缓散了开去,在幽煌淡淡神光的照耀下,一个人影,自黑暗之中慢慢现出来。
片刻过后——
“是你?”
林辰终于看清了这个神秘之人的面貌,却是一愣,颇为惊异地说了一声。
幽光中,这个一脸平淡,双鬓微微灰白的青年男子,不是那客栈中所见到的两个昆仑弟子其中一人,又是谁?
本来以为这个看似平凡的男子,只是一个寻常的昆仑弟子,如今看来,却是大大出乎了他意料,此人修行道行之高深,远超那个丹道期的昆仑弟子莫孤烟,一身道藏玄清琅缳真诀真法更是精湛无比,堪称绝伦,便是与他交过手,也看不透他的真正修为,恐怕是昆仑中的某个前辈高人。
这个林辰眼中的神秘高人,正是先行一步的秦御风。
秦御风见眼前这个与他斗法之人,竟是一个年轻人,心中暗暗惊诧,显然没想蜀山这一辈,除了那个早已听说过的叫凰冰璃的天纵奇才,居然还有一个修为如此深厚的年轻人,但听得林辰这一声惊异,微微一愣,随即看清他的衣物,顿时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正是那两个在自称为“天河剑派”门人其中的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他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你明明是蜀山弟子,为何在同门之前,还装作别派之人?”
林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像你这样的一个前辈高人,为何还如寻常弟子一般下山执行师命?”
秦御风轻轻摇头,淡然一笑,道:“我此番下昆仑,不过为了祭一段尘缘,来到这里,只是适逢其会罢。”
正说着,忽见一个人影,轻轻走了过来,正是先前在客栈所见的那个动人绝俗、柔媚入骨的女子,她肩膀之上,正伏着那只先前让他击退的上古恶兽。
他默然了片刻,转过了头,目光冷了下来,淡淡笑道:“姑娘好神通,那一手佛家法印,于无声处放光明,顷刻间凝天地元气,化作三千浮屠,便是梵音寺之中,恐怕也甚少人能做到如此,难怪连饕餮这等不出世的凶兽,也会听从于你。”
阿狸细眉一挑,依然带着她熟悉的微笑,道:“不知小女子可有什么得罪之处,让公子你一言不发便法术相向?”
秦御风眼中光芒闪动,似笑非笑,道:“这山头煞气冲天,你肩膀上那个小家伙,又不如你这般收敛气息,我自是以为牠是这一切的祸首。”
林辰顿时哑然,看向了那头化作猫儿大小,正发出低低嘶吼的恶兽,之前在兰陵镇中,牠不知跑到哪里,想来也是觅食去,直到他们来这难柯山,在阿狸的呼唤下,才不情不愿跟了过来,没想这不知是谁人的昆仑前辈,灵觉六识竟然敏锐如此,远远便察觉到牠的气息。
正想着,忽见那位前辈的目光,冷冷向他看了过来。
“我虽多年不问世事,但也知道蜀山出了一个逆子,与妖为伍,迫害了我昆仑一宫之主,莫非那个人,便是你?”
林辰目光顿时一凝,显然修行佛禅的女子,除了妖门中的狐禅门,世间并不常见,阿狸虽然收敛了妖气,但没想这人法眼如炬,从那头恶兽身上,便看出了她狐妖一族的身份,更猜出了他是谁。
气氛忽然肃杀起来,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阿狸听得这人的话,眼眸里深处仿佛泛起了奇异的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静地立在一旁。
林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秦御风目光平淡,望着他,半晌后,淡淡道:“为什么不辩解?”
林辰轻然一笑,道:“当年在青云大殿上,要说的,我都说了,该受的,我也受了,如今我更非蜀山之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秦御风深深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闪烁,复杂分明,沉默了一会,他忽然笑了一笑,道:“不愧为燕惊尘的传人,连这份亦正亦邪的性子,也是这么的相似,你这份坚持,在世人眼中便是执迷不悔,也实在难得了。”
林辰平静地看着他,紧了紧手中的幽煌,淡淡道:“动手吧。”
秦御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过了身子,向山下走去。
一声长笑,在迷迷茫茫中飘荡着——
“世人笑我一生癫狂,我秦御风当年却偏偏做不到你如此,看来你这小子比我还狂,你身上有伤,这次就算了,下次相见,绝不留情。”
林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没,不知为何,那一个瞬间,忽觉这个男子的背影竟有着几分难于言喻的沧桑,他嘴角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但见深处那个人影,已是去的远了。
这位前辈……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林辰怔怔地想着,忽然听得身旁女子柔声道:“总算知道你被放逐到剑冢的缘由了,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做到那样的地步?”
林辰笑了笑,轻轻一叹,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向前走去。
阿狸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水,半晌之后,她轻轻回眸,望向肩膀上的小黑,笑道:“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奇怪?”
那头小小恶兽,懒洋洋地趴在她的香肩之上,也不知是不是听懂她的话,兽眸望向了那个男子,低低地嘶吼了一声,阿狸眸光中出现了几分笑意,摸了摸牠的脑袋,轻轻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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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黑夜中的难柯山,山腰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