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深处,一座古老荒凉的神庙遗迹中。
一个孤单的身影,沉默伫立在神庙正中那处破败不堪的祭坛前,默默看着四处斑驳破旧,老朽不堪的残垣断壁,一动不动。
他灰白的衣襟,轻轻飘动着,就像曾经无数蹉跎岁月,再一次凝望着这个地方。
黑暗无边,天空沉沉,没有丝毫光亮,只有祭坛上那尊人身蛇尾的古老石像,依旧用那双被无情光阴所蒙尘的冷眸,静静地看着这个人世,不时有阴风,从只剩下一半的破败穹顶中呼啸而来,低吼而过,仿佛也在吐露着岁月沧桑的严酷,发出低沉的叹息。
“娲神殿……”也不知过了多久,低低声语,忽然在黑啊中响起。
那个身影,慢慢的,伸出手去,轻轻抚摸过神像经历了无数岁月风霜侵蚀的石身,嘴角边,慢慢的扬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上古渺渺多少年,神与人不再相见,多少辉煌不朽的传说,也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前尘过往,多少誓言,又有谁记得?
千年万年下来,你静静地矗立在这里,又在等待着什么?
他沉默着,静静地凝视眼前的神像,淡漠的眼神中,隐隐有些迷离,一丝寂寞,一丝悲凉,一丝痴狂,余下的,都是说不出是空洞和无情。
一阵脚步声,带着冰冷寒意,轻轻在外边阴冷可怖的道路上,悄然响起,在走到神庙门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鬼煞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看去单薄瘦弱的身影,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冷芒,随后他略显嘶哑低沉的声语,在黑暗中响起。
“我回来了……”
声音虽轻,回荡在四周荒凉岩壁之间,余音尾长,显得有些突兀。
神像前那身影动了动,却是没有回头,淡淡道:“怎么这么久?”
鬼煞盯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默然片刻,然后,从宽大的黑袍中伸出那只妖魔般的手臂,十二颗通体浑浊,青红相交的妖艳珠子缓缓浮起,发出淡淡幽红的亮光,照亮了周围些许地方。
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气息,瞬间弥漫四周。
“遇上了一点麻烦事,这是你要的血魂珠。”鬼煞冷冷说了一声,手掌轻动,一股凛冽阴风霍然刮起,那十二颗妖艳珠子飘飞沉浮,随着这阵狂风落到祭坛四周那十二根古老石柱顶部的凹槽之上。
“吼……”
冥冥之中,一声低低嘶吼,突然如惊雷乍响,在这座沧桑神庙沸腾起来,周围的黑暗瞬间退却,十二点幽红亮光升起,转眼间迅速放大,彼此连成一线,如潮涌般的鲜血光芒,向着那身影所站中心之处缓缓流去,在他脚下汇集成一点,整个神庙地面都亮了起来,原本那些铺面灰尘起伏不平的石板,随着烟尘散去,显出了真面目,上面全都雕刻着一个个千奇百怪,玄妙奇异,如远古图腾一般的古老咒印,随着血光相连,这些咒印慢慢组成一个古老的法阵。
大地震动起来,那些千万年的石壁不停晃动间,大石小石纷纷落下,但几乎无一例外的是,那些碎石在碰到法阵光芒的时候,尽数化为尘粉,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法阵之上,一身衣裳,在狂风中猎猎做响,却仿佛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异动一般,依旧静静站在那里,凝望着那尊残旧不堪的神像。
那一片闪烁不定的幽深红芒中,他的身影也随着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震动慢慢安静下来,呼啸的狂风停止了,血光也随之憨厚褪去,黑暗再次无声合拢,淹没了这座古老的神殿,除了那十二根石柱顶部依旧闪烁着淡淡幽光,以及大阵中心那一缕飘浮在半空中的澄净无瑕的白色火焰,带来些许光明,一切都沉默了下来,就像亘古不变的荒凉寂静。
只不知,那火焰中燃烧的,那被光明所拥缚住,又是谁的灵魂?
“为什么不进来?”那把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鬼煞正出神地看着那缕光焰,忽听得此话,脸色微变,强压着那股从深心隐隐升起的畏惧感觉,沉声道:“这是我族的神殿,在每个古巫族人心中,都是不可亵渎的禁地。”
那身影沉默了片刻,才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轻笑一声,道:“对你这个祭坛大巫师也是如此么?“
鬼煞身体一震,慢慢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影,脸容微微抽搐,眼前那个眉眼清俊,没有头发,一身古旧僧袍的少年,嘴角上扬,正似笑非笑冷冷看着他。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沉眠中复苏过来,让玄门谈之色变的上古妖孽,只是谁会料想到,这个被称作为“巫帝”的恶魔,竟是这般一个看去俊俏出尘的少年?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鬼煞沉默许久,嘶声说了一句。
少年空洞的瞳孔看着他,脸上浮现着一丝妖艳的冷冷笑容,淡淡道:“你以为在十万大山这里施展招魂奇术,我会察觉不到么?”
鬼煞黑袍之下的身体,不知为何,忽地开始微微颤抖,但片刻间被他压了下来,他看着少年,平静道:“你知道了,又怎样?”
少年注视他良久,摇了摇头,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沧桑,道:“真是难得,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一支的人居然还坚决信守着当年对那个疯子发下的誓言。”
听到这话,鬼煞眼中霍然出现一丝怒意,那只黑袍笼罩之下的鬼手,下意识的也握紧了几分,但对上少年那双冷漠无情的眸子,心中一凛,那丝怒意慢慢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