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之上,奇光闪耀,无尽风雨,天地静默,仿佛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意。
凰冰璃看着忽然静止不动保持着御剑姿态的林辰,心中一紧,走上前去,正要说话,目光落到林辰的脸上,却是发现林辰的目光一片茫然空洞,一惊之下,霍然抬头,太初神剑握在手间,绽放出越来越强烈的神光,如同最澎湃的心潮,轰然闪动。
她盯着半空上那个少年,脸容间带着一丝怒色和焦虑,显然林辰也如燕惊尘一般,着了巫帝的神通,这妖孽的道行,实在让人惊骇。
少年看了她一眼,把这个女子脸上神情看在眼中,忽然笑了笑,温和道:“看你如此紧张,看来他对你很重要呢,是你欢喜的人么。”
凰冰璃身子轻轻一颤,冷冷地看着他,却是没有说话。
“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惊人的修行道行,为何也看不破心中情关,何苦呢。”
少年叹了一声,金光背后,那双疲倦的眼眸里,漠然看不到人生的半分悲喜,“情之一字,不过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却困芸芸众生,沉沦苦海,不能上岸,情心不除,尘不可出,可叹,可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低沉而苍凉的话语,飘荡在天地风雨之中,有说不尽的悲天伶人之意。
凰冰璃默然站着,心潮忽有些起伏,怔怔想到,当年师父在青云大殿上,是不是也是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眼中异光闪烁,几分惘然,几分柔情,轻轻回眸,怔怔看着身旁的那个男子,这般看去,他双眸虽然迷离空洞,却依旧闪动着淡淡透人心扉的光泽,脸上依然带着坚忍之色,嘴角扬着温和笑意。
若回到两人在连云雪峰之巅初识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清风拂面,那个融雪煮酒的少年,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女,一回首,一对眸,飞雪染白了岁月,倒影刻下了流年。
或许这个男子,真正让人所感染的,正是他这份永远优而不伤的姿态吧,一如阳光那般。
可谁又知道,这份和煦笑意背后,埋葬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她忍不住开始想着,那个十年之前孤身走上蜀道的少年,这十年多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付出过多少血汗,修行道行才能突飞猛进到这样一个旁人一生也可能难以企及的地步,才能让一个人的心变得如此的坚忍如磐石。
想到这些,凰冰璃心里一紧,说不上为什么,有点心疼,眼圈莫名其妙的红了,像是有一种情感,莫名其妙地越过了她一向以淡漠清冷示人的外表,击进她的内心。
几番柔肠百转,她的目光慢慢坚定起来。
修行一世,道行再高,到头来却又如何呢?
一生无情无爱,无牵无挂,只追长生,如此大道,不应该是自己想要的吧。
依稀忆起,多年之前,曾经那一个同样漆黑而肃杀的夜晚,那一个身影决然不顾生死地向那只凶悍巨兽扑去的时候,谁的心,怦然而动!
“我从来都不苦的。”她看着林辰,白衣飘飘,低声微笑,像是对着自己深心,轻轻的,幽幽的,认真的说了一句。
天际远处,忽地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一声沉雷炸响,轰然如裂帛,回荡在头顶之上了,回音袅袅,淹没了一切声音,只有顷刻的电光,映得这个女子清丽容颜更加的霜白如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到天上,淡蓝色的光辉,如九天烈阳,从她手上迸发出来,漫天澄蓝清辉之间,那一个美丽身影迎风而立,秀发飞舞。
看着她毅然出鞘的身影,少年的瞳孔似微微收缩了一下。
神剑似水的清辉,倒映在巫帝脸上,舞动的光影在沉寂中颤抖,他温和一笑,依旧一脸喜乐平淡,道:“你以为以你这不过人道阳神的修为,纵使有九天神兵在手,便能胜过我?”
凰冰璃没有说话。
手中紧握着的剑诀也没有停下来。
“轰!”巨大的咆哮与大地的震颤如雷神震怒,让凡人惊惧,整座大山都仿佛在发抖,天空万里墨云急促旋转,如狰狞漩涡,风雨更急更狂,仿佛有妖魔在狂啸,那个单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低叹一声,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深深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子。
凰冰璃踏着**,悬空连行七步,口中颂咒,瞬间天穹电光乱舞,如巨大光蛇穿梭云间,随着她神剑刺天,无数的雷芒在她身边落如飘雨。
“原来那个御使天罡神霄驭雷真诀的人是你,你的天赋,实在奇才天纵,年纪轻轻,竟能领悟蜀山这道远古神霄仙门遗留下来的绝世奇咒,只是这么短时间之内连连施法,你的身体可以承受得了么?”少年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平静说着,面对着这般骤然而起的天地异变,似乎并没有令他动容。
他的话语刚落下,似乎也在验证他的话,但见凰冰璃身子在神剑御雷的那一刹那,霍然一震,大口鲜血随之喷了出来,染红了她一身白衣。
“冰璃!”
“师妹!”
于此同时,忽有数道惊呼远远传来,正是随之赶来的正道一众人,看到凰冰璃再次以神剑施咒,陆雨晴等蜀山几人远远看着,已是失声叫了起来,这一路下来,一身真元道力还没恢复几分,又是连番激战,凰冰璃纵使道行再高,也终究人力有穷,如何还有余力能再施展一次那样刚猛无匹,威力奇大又大耗元气的咒诀,众所周知,万法以雷为尊,驭雷之术过程中可是不容有半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