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上下来,没有人接机。
我乘坐出租车,到了六年前住过的别墅前。
别墅大铁门前的门卫没有拦我,我想应该是提前看过我的照片。
我拖着行李来到了别墅门前,抬手按门铃,却抬到了半空中又放下。
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准备好了面对一切的勇气了。
门铃按响,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保姆赵妈。
她看见是我,带着很礼貌的笑容说:“小姐回来了,行李交给我,长途辛苦了,您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下,我去给您做点吃的。”
我把行李递给了她,她拿着我的行李上了楼,把行李放在楼上后,就进了厨房。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美妙的乐曲声,我带着三分的好奇,七分被音乐的吸引上课楼。音乐是从一个半掩着的门里传出,那是一间舞蹈房,我站在门口,看见里面有一个穿着玫红色舞蹈服的女生在跳舞。
虽然我在英国也见过很多完美的舞蹈演出,可这个跳舞的女生也并不逊色。
她跳的的是一曲现代舞,伴奏曲是贝多芬的《悲怆》。
她的肢体很柔软,舒展旋转间流露出来的情感对乐曲的表达也很到位。
突然她的伴奏音响突然出现了“呲呲呲”的杂音,可她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继续舞蹈,可是她的动作很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流畅,最后那个音响干脆没有了声音。
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我推开门,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走到了一旁的钢琴前坐下。
“继续。”我对她说。
忧伤而美妙的音符从我的指尖流出,女生在愣了两三秒后马上反应过来,跟随着我的伴奏继续她的舞蹈。
一曲终了,一舞终了,我们相视一笑。
“你是沈依真。”她说。
“你是江佩潆。”我说。
“你的钢琴弹得很好。”
“你的舞也跳得很棒。”
“沈小姐,江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到楼下去用餐了。”赵妈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不用了,我要出门一趟,这该死的音响,才买没几天就成这样了。”她拔掉了音响的插座,然后拿起地上的手机,“老李,备车,去商场。”
她放下手机,然后转过头说:“赵妈,我先洗个澡换身衣服,你带沈依真下楼用餐吧。”
她的话语间让我感觉到她是主,我是客,但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无所谓。
然后她转过头对我一笑:“有机会我们下次再合作。”
“好的。”我也微笑答之。
沈江琳是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走进了我的房门。
没有多年未见母女重逢的感人场面,我和她都很平静,就像昨天才见过一样。
六年过去了,她不愧是做明星的,保养得和六年前差别并没有多大。我没有我意料中见到她的那种紧张和慌乱,我用我在英国学到的最完美的礼仪来对付她。
我微笑着请她坐在椅子上,不开口,等着她先说话。
“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俞安艺术学院的影视表演系。这是国内的名牌艺术大学,下个月,也就是一个星期后开学。”
“为什么是影视表演系?”我以为会是音乐系。
“我看过你在英国的音乐学习情况,你的音乐水平在国内发展是没有问题的,而作为一个艺人,光会唱歌还不够。”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敲,微眯的眼睛让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对影视表演没兴趣。”
“你没有反对的权力。”她突然将手指一收,大大的眼睛瞪着我:“对于我的决定,你听从就好。”
她比六年前更加专横。
“你凭什么安排我?别说你是为我好!”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视着她,把我一开始伪装的优雅完全不堪一击。
“我没说是为你好,只因为当年我得不到的东西,必须要让你得到!”
她的回答让我倏地坐回了椅子上,我和她的战争,我一直都是输的一方。
“我不参加军训,我要寄宿,我的生活费每月一万,我要一个人一间的宿舍,教师的年纪要在35到45,我不要老太婆或者老头,我不会洗衣服打扫卫生,所以每天要有人给我打扫卫生洗衣服,我的普通话不好,我不会演戏,挂了科也不能怪我……”
我无理取闹地提着各种要求,来宣告我失败后无奈的倔强,可这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举动。
“好。”她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离开,留给我高傲的背影。
看,这就是亏欠了我18年的母亲,她在我面前,永远都是女王的姿态。
她没有关门,我坐在椅子上全身僵硬,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思绪不知飘到了哪个国度。
我倏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口,将虚掩的门拉开,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门一摔,“碰”的一声,震动了整栋别墅。
转过身,全身已经虚脱,双腿无力地靠在门上,缓缓滑向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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