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招。”
随着纪慧云这句平淡却波澜暗起的话,如同最吸引人心的戏剧终于演到了最j□j,所有的观众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唯恐打破了什么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的盯着纪慧云漆黑的细剑。
但与想象中的石破天惊很是不同,纪慧云的第三招却有些配不上这般威势的前戏,既没有地动山摇、天地为之色变,也没有狼哭鬼嚎、敌军不敌一合之力,甚至连前两招时最基础的倒地吐血都没见着一点,纪慧云这一剑划过去,却是轻轻飘飘的如同清风拂面一般,只是让陆望舒散发袍角很有意境的随之飞扬,甚至陆望舒还微微合上了双眼似乎很是享受?
这一幕异常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违和,远远超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原先的凝重期盼被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取代着,一时间无论阵内的天羽一众还是阵外的星冥门人,大家都不见了方才的严肃,许多甚至还忍不住的左右四顾、交头接耳了起来,期盼着谁能一解大伙的心头之惑。
易苒也是这众多迷惑观众里的其中之一,仔细打量了大阵前像是如画卷般一动不动的纪慧云与陆望舒好久,还是弄不清情况的易苒又将目光放到围观的其他群众们身上,期盼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
低层弟子们基本如易苒一样,满面迷惘,易苒也直接无视了他们,径直望向站在一旁最显眼处的清羽真人,却也只能看出眉头紧皱面色严肃,似乎满怀着忧虑,再高一点是还在黑云上飘着的金崇泰嘴角含着笑看着地上的两人,似乎很是兴致勃勃,旁的人因为角度问题,易苒便大多看不到脸。
不过只是凭这些,易苒倒是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陆望舒的处境恐怕不像外表看来一样的安然肆意。
事实上易苒的猜想不能说完全算对,陆望舒此刻是当真在感受着他人生中堪称最美妙的经历,记忆里似乎除了他初闻南华,接触到另一层以往甚至不敢想象的世界时体会到的惊喜震撼能与此相较之外,他便再没有体会过这般美妙的玄妙的感觉。
本以为纪慧云一定会借这一招让自己粉身碎骨、命丧黄泉,不是不怕,不是他不愿服下颜师叔的神丹,只是他明明白白的清楚,身为剑修,技不如人可以失败、可以认输,却决不可畏战躲闪,服下丹药固然能活且能赢得赌约,但这一步一旦退了,这一根刺便会根深蒂固的扎在他的内心,日后慢慢变粗变大,直至成为他大道之上一块不可跨越的拦路石。
因此,便连陆望舒本身都已做好了为师门,也为他自己心中的剑道陨命的准备,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纪慧云这第三招竟会这般的……诡异。
纪慧云的第三招没有凌厉的攻击他的身躯,而是灵蛇一般,径直无视了他满身的剑气防御,轻轻巧巧的一绕,自顾自的钻进了他的眉间。
竟是以剑气伪装,实则想要直接攻击识海吗?陆望舒眉头一皱,心内暗自疑惑起来,虽然确实神奇精妙,但神识的攻击是四界公认最难修炼又最没用处的攻击,毕竟神识这东西本就精细的很,不仅很是排外,难以控制,又是要探进旁人的神识之中,便是想把敌人弄成白痴都不容易,进的少了会瞬间被对方消灭,进的多了或是一个不小心倒是能让对方直接丧命,可这与直接拿灵力攻击又有何区别?还更简单一些。
因此陆望舒迷惑之下反而越发戒备了起来,只觉纪慧云不可能干这般多此一举之事,一定还有更大的后招在后头。
但下一刻,纪慧云的神识没有攻击他,而是如同一位温和有礼的客人般进到了主人家的屋舍,接着将一副壮丽的画卷展现到了主人面前请其观赏,只是一眼,陆望舒就忘记了刚才所有的紧皱戒备,事实上他什么都忘记了,他此刻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纪慧云引领他感受到的世界里。
陆望舒觉着自己似乎看到了天地相连、混沌初开,看到了山峰隆起,河谷下降,看到了永恒闪耀的日月星辰旋转寂灭,细嫩的枝叶才刚刚破土而出,从黑软的土地上冒出嫩芽……
没什么故事字迹,也并不是真正的图像,若非要解释,也只能说是一个玄之又玄的感觉,这感觉让禁锢了他几十年的瓶颈慢慢的松动了开来,让他慢慢向前一步,接触到了那扇神秘的大门。
而此时此刻,在阵内远远站得的范尘却紧咬了下唇,恶狠狠的看着阵外的纪慧云,满面愤怒。
“没错,祖父曾借此带我体会过筑基金丹之境,确是我范氏绝学《惑心》无疑!哈,我只凭秘籍研学多年却一无所长成,如今却被灭门仇人学了个明明白白!祖父九泉之下如何瞑目!”范尘语气愤愤,带着说不尽的仇恨讽刺。
洨河范氏灭门之前就是有名的散修世家,又以在探研神识妙用方面闻名南华一界,身为其嫡系后人的范尘自然能认得出这是他范家借助神识,指引旁人感受更高层境界的秘法,对修士们到达瓶颈时更进一步尤其有用,虽说不至于能有十成的把握,但益处总是不少的,且被引导这人的天赋悟性越高,在这其中能感受到的便越多。
陆望舒的悟性显然是不错的,只从他脸上此刻的震撼痴迷之色上就能看出此刻定然是顿悟不少,但此刻的范尘可顾不得细想纪慧云这般对待陆望舒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说着心里又想到了他当初洨河范氏被灭门的惨状,便越发怒气中烧,看样子若非有颜语贞在一旁拉着,便要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