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俨头也没抬,懒洋洋地:“哦?”
“在杭州那阵子罢,小的见少夫人有不少来往朋友,有做大夫的,有书商,大晚上的还到府里来,看着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关键是还有个人,深更半夜浑身湿嗒嗒的,跑到府里来,跟少夫人聊了许久呢。少夫人给他毯子,还让我给他烧东西吃,公子说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哦?长得什么样子?”
小旺努力回想一番孟平那张脸,撇撇嘴,颇有些看不上的嫌弃意味:“桃花眼,像小白脸,看着还挺俊俏,就是不像好人,长得甚是fēng_liú。”
陈俨当然听得出他讲的这个人便是孟平,没想到孟平这家伙竟趁他不在跑去跟常台笙套近乎。他淡淡“哦”了一声,随后又轻描淡写说道:“真是为他感到悲哀啊。苦肉计都使上了,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罢?”
小旺表情僵了一下,末了蹙着眉想想说:“好像是走了,没留下过夜。”
陈俨想起自己某次在常府顺利留宿的那个夜晚,唇角不由地抿起一抹得意的笑来,随后难得感慨了一下这天气:“啊,天气真是好,要去衙门转转。”他吃完起了身,拎过桌上的点心盒,之后将那盒子送到卧房,嘱咐侍女,等常台笙醒了便送餐饭过来。
他随即去换了官袍,之后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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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文馆这阵子并没有什么要紧事,陈俨转了一圈便接到口谕进了宫。大约是天气转暖的缘故,皇帝的身体近日来好了许多,不过虽是有好转,却还是如风中之烛般,并不能算得上康健。
小太子仍旧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知道自己父皇身子不好,许多时候却还是调皮不懂事,若多管束一些,还会不耐烦。这样蠢笨的孝子,比起常遇来,简直烦透了。
陈俨匆匆进宫,獾攘撕靡换岫,这才听见门开的声音,随后便有一人出来。身旁赵公公用几不可闻地声音与他说了一句:“是陈尚书呢。”
就算赵公公不加提醒,他也听得出这脚步声是陈懋。陈懋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赵公公随后领陈俨进去,才惊觉御书房内此时竟连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竟都被皇帝给打发走了?他正纳闷时,皇帝已叫他出去了。
赵公公陡然回神,出去后自觉将门给关上,两边瞅瞅,只见走廊两头站着几个侍卫,空荡荡看着有些清寂。
和煦微风吹进廊内,赵公公抬头看看这晴朗天色,万里无云当真令人心旷神怡,可这平静之下似乎很快将起波澜,好天气也许都转瞬即逝,不久便会迎来一场令人措手不及的雷雨。【完】王爷,跪下唱征服
他拢了拢袖子,继续在原地候着。
而里头的陈俨,却从皇帝那接过一封折子,拿在手里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皇帝抬头看看他仍旧蒙着的眼:“当真还是看不了么?朕倒是听胡太医说你比预想中恢复得快。”
“回陛下,臣偶尔能看到些光亮,但大多数时候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至于这折子写得什么,不如让内侍读一读?”
皇帝见他否认得如此坚定,心中大约有些数,遂也不再逼他,只淡淡说:“不用了,你带回去罢。”
陈俨只好将折子收进袖袋,默不作声地站着,皇帝则低头看了会儿桌上条陈,半晌才抬头,声音略哑又有些疲意:“回去罢。”
金口一开,已在原地站了许久的陈俨终于能告退离开。已近酉时,太阳已悄然移至天边,光线虽还未黯,但等到了家,天色就晚了。
赵公公一路送他到宫门口,末了又看看西边淡淡暮色,驻足拢袖道:“今日东十二街的庙会听说有难得的杂耍戏法看,听说那班子是大老远从西边过来的呢,陈大人在京这般无聊,不去看看?”
朝堂宫闱中大概是个人都知道陈俨从杭州回京城后特别无聊,有点好玩的事就说给他知道,陈俨对此耿耿于怀良久。不过,今日他终于可以不无聊了。一想到家里可能还在睡觉的常台笙,便很是愉快地上了回府的马车,抓紧时间回去了。
他刚迈进家门,常台笙亦刚吃掉几块点心。她醒得实在是迟,悄悄起来时侍女们站在屏风后小声嘀咕,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一日未吃东西,常台笙饿得很,瞥见床头搁着冷掉的茶水和点心便悄无声息地吃了一些。
两个侍女们在议论着今晚上的庙会,越说越起劲,压根忘了屏风另一边的常台笙。
这时地上趴着的小白忽伸展了四肢,脊背弓起来,抬头看看黯光中坐在床榻上的常台笙,柔柔软软地“喵呜”了几声,表达了自己婉约的想念。
侍女闻声这才转过头来,脚步匆匆绕到屏风旁,也不进来,只说:“少夫人起了么?”
“恩。”常台笙轻应一声,随即拿过里侧外袍套上,起身刚穿上鞋子,便闻得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侍女清脆却不高的声音倏地响起来:“夫人,应是公子回来了。”
何时出去的?自己丝毫未察觉,睡得可真是太沉了。常台笙揉揉太阳穴,系好腰带往外走。可才刚绕到屏风外,便见陈俨迎面走来,精准无误地将她按进了怀里:“太好了。”
侍女们见状纷纷红了脸避开,屋中便只剩了他二人。常台笙因是刚睡醒,脑子还不甚清醒,故而也没问他去哪儿何时回来这样的话,倒是张口就将侍女们方才议论的话题说了出来:“听完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