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台笙知她有话想说,也不逼她,缓声道:“有什么难处拒提,不必见外。”
张怡青忙摇头,想了想只小心翼翼说:“我寻到阿姊了……”
这话听起来虽还算完整,但应还有后半句。她阿姊怎么了?虽寻到了却不幸落了难需要人伸手帮忙?
常台笙静等着她说这后半句,可张怡青那儿却半天都没下文。
于是常台笙也只能忍着头痛说一句:“好事。”
张怡青轻轻咬唇,常台笙已是起了身,看向她道:“拿把渗我。”
张怡青点点头,忙转身去给常台笙找伞。
常台笙看着她的背影微蹙眉。说实话她并不确信这丫头会替她保密行踪,但张怡青今晚表现有些反常,故而她想博一博。
常台笙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将头发束好,张怡青回来时,她已穿戴齐整,若脸色好一些,全然看不出来是刚刚从西湖里爬出来的。
张怡青双手捧着将伞递过去,姿态恭敬眉头还是紧着,似乎心事重重。
常台笙接过伞,张怡青送她出门,到门口时常台笙撑起伞,背对着张怡青道:“我近来很累,想离开一阵子。我今晚来这里的事,同谁也不要说。”
张怡青低着头,也未作回应,心中一阵挣扎,在常台笙迈出门时终是抬头说了一句:“东家保重身体。”
常台笙步子微顿,她手还微微抖,头痛依旧,而张怡青的声音在这雨雾中听得又有些飘渺,令人神思混乱。
保重身体,在这节骨眼听来可当真是……别有意味的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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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不停,夜还未深,商煜收回脉枕,同坐在对面的杨友心道:“杨堂主脉象很好,只是有些过劳,歇歇便好。”
杨友心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岔开了话题:“你出的那点子当真有用么?我看常台笙现如今好得很呢。”
商煜低头收拾着药箱,半晌才抬首,神情淡淡,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笃定:“她素来疑心曹重,那些就足够摧毁她了。”
杨友心轻抬抬眉毛,别有意味地瞥了瞥商煜,又道:“听闻明日程夫人的案子就要再审,不去牢中探望一番?”
“正要去。”
商煜说完刚起身,屋外管事忽跑了进来,忙凑到杨友心身旁小声道:“东家不好了,那位主子今日去西湖船宴,恰碰上芥堂常堂主落水,被人给诬陷了,现如今官府都去拿人问话了。”
杨友心眉头轻蹙了一下,转而看向商煜:“商大夫还不走么?”
商煜闻言背过药箱,低着头便出去了。他走了两步,便听得里面有小侍的声音传来:“堂主,商大夫留下的这药现在要吃么?”惊鸿(陆小凤传奇)
杨友心轻轻冷笑,声音很低:“你说呢?”
医者用药本是救死扶伤,但若医德丧尽心怀不轨,用药便是祸害。
杨友心又岂会当真信他?
商煜站在走廊里隐隐约约听到这些,神情还是老样子,步子轻缓地行至走廊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眸中却是惨淡凉意。
外边夜雨还在下着,商煜上了马车,径直去了衙门。差役们似乎都很忙,雨天晚上竟也不得歇,说是要去西湖捞人,也不知能不能寻到。商煜方才听杨家管事小声同杨友心说了常台笙在船宴落水一事,心中便料到差役们是为此事在忙。
但他似乎并不担心常台笙生死,径直去了牢房。这其中早有被他买通的狱卒,趁着换班时悄悄放他进去,又叮嘱他不能留太久。商煜淡声说知道了,随后便孤身一人一路走向程夫人那间。
因涉及两重命案,故而程夫人被单独关在一处,且位置很偏,并不招眼。商煜走到牢门前时,程夫人蜷在角落里闭眼睡着,头发已是散了,眉目在这黯光映照下却是很沉静,身上囚衣似有血痕,想来也应是受过刑罚。
商煜搁下沉重的药箱看向程夫人。程夫人闻得动静缓缓睁开眼,偏过头来看着他,反应过来后陡然起身扑了过去,抓住铁栏的模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她双眼忽瞪得很大,脸色焦急:“你有办法的,有办法救我出去,你不能让我顶罪……不是我要杀他的,不是我……”
商煜神色漠然地看着她这模样,声音更是没有什么情绪:“你很想活着么?”
程夫人双手紧握冰冷铁栏,拼命点了点头。
“想活得好是么?”
程夫人又连忙点点头,其中一只手甚至已探出去拽住了商煜的衣裳,似乎希望能从那里获取帮助而免于一死。
商煜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如水地说了下去:“从何时开始有这般念头的呢……只要自己过得舒心便不顾他人死活,即便是自己骨肉也可以随时放弃,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看重的呢?”
“你、你为何说这个……”程夫人全然不懂他的意图,一脸茫然地抬首看着他,揪着他衣裳的手却更用力。
“想帮你回忆一番热闹往事。”
商煜的声音平静极了,眸光里仍毫无波澜。他接着道:“进程府之前你是苏府妾室,有个聪慧得无人能敌的儿子,你嫌他拖累,遂打算饿死他。可他偏偏命好,非但没有被饿死,反倒是被尚书府收养,衣食无忧令人艳羡。如今见他这样,你可后悔过?”
程夫人当然知道他是在说陈俨,故而忙摆手道:“求你不要提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