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回的眉心一直微蹙,他望着掌心里的那把桃木梳子,叹了口气:“我说,就算接下来会发生意外,你也不准通知任何人,懂了吗?”
对方有点尴尬地笑起来:“不会是在说真的吧?难道真是凶宅?”
祁雁回没心情和他开玩笑,说了句“再联络”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他匆匆地走向收银台,将自己购入的今日必需品一一罗列到扫码阿姨的面前。
黄油、胡椒粉、拖鞋、毛巾、咖啡、枸杞、牛奶……扫到这里,一切都合乎常理,阿姨心中断定这是个懂生活、爱养生的好中年……不,应该是个好青年,就是没刮胡子显得沧桑了点。
可接下来的画风就有点谜了。
三把美工刀、两把水果刀、一把菜刀、五把桃木梳子、若干牙签、针线盒、玳瑁纽扣……阿姨每扫完一个物件儿的码,都会去偷瞄祁雁回,期间还忍不住问他一句:“小伙子,你家闹不干净啦?”
祁雁回欲言又止,阿姨识出他的苦衷,推荐给他袋装的鸭血粉丝,好心道:“也管用的,煮熟了晾凉,可以当狗血用。”
滥竽充数?
哎算了,有病乱投医,死马当作活马医,祁雁回点点头,阿姨迅速扫了鸭血粉丝的码。
当祁雁回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别墅,一进门,打开灯,放下重物,坐到一旁的矮凳上解开鞋带,低头的瞬间,有不该存在的东西映入他的眼帘。
血。
尽管很微小,但却肉眼可见。
一、二、三……共有四滴大小不一的血迹。
祁雁回的背上渗透出薄薄一层冷汗,根据医学书上记载,人类在恐惧到极点的时候根本不敢开口说话,虽然这房子里只有他自己一人,他也没有人可以交谈。
或许,有个鬼在等他对话。
他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自己看过的那几部屈指可数的恐怖电影,一些常规片段都是主角们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悲剧。尤其是美国恐怖片,女主必然是金发碧眼,男主也必然犯二,关键时刻永远会把用来求生的车钥匙、手机落在鬼屋里。
更有甚者,还有主角不怕死地face t地询问鬼:“r lord!tell u!”
fk。
就在祁雁回刚爆完粗口的瞬间,整栋房子里的电突然断掉了。
一片惨寂的黑暗之中,祁雁回怔在原地,他因极度恐惧而产生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肌肉紧绷,双眼清晰,仿佛进入了某种超乎寻常体能的状态——不怕死+冷静+愤怒+极其强烈的攻击性。
俗称:精神上休克。
窗外月光凄凉,映在他的肩头,一丝寒意隐现,绝非这般时节该有的感觉。可也是在这时,他才第一次细细地打量起自己所住的这栋双层别墅的内部。
简约欧式设计,一楼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厨房是封闭式的,有酒柜,有冷藏柜,浴缸与卫生间分开,客厅与餐厅分开,落地窗旁有专门留出的植物摆放地,长约三米的尽头连接着二楼的扶梯。
扶梯尽头,有一间砖红色雕花木门。上了锁,此时被月光照得乌重,仿佛蕴藏着惊悚的未知。
祁雁回莫名的坚信,所有的怪异都源自于那扇门内,他动作利落地翻出鸭血粉丝,只取出鸭血包,倒进他喝水的杯子里,约莫三百毫升,不知够不够用。但令人惊奇的是,一旦适应了黑暗,视线所及之处反而能够看得格外真切。
一阵夜风穿来,刮得厨房窗前的百叶窗啪嗒啪嗒的响,祁雁回深深吸进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转身走向了通向那扇木门的楼梯。
只有十阶,每一步却都如履薄冰。祁雁回来到门前,盯着金色的门把手发了阵呆,屏住呼吸伸出手去,轻轻转动。
“咔嚓”。
门竟被推开了。
面前黑洞洞的一片,他猜想是二楼的客厅拉紧了所有窗帘,没有月光透进来,他眼前才会一片漆黑。
一阵强烈的寒气覆住了他的身躯,这里冷得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试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把手机带上二楼。他正欲返回去找自己的手机,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令他被恐惧瞬间攫住。
祁雁回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停在原地喉咙发紧,那脚步声再次从楼下响起。
窸窸窣窣,由远至近。
他的心脏可能随时都会跳炸,这一刻,他必须承认,他内心深处对鬼神与怪力邪说之事惧怕至极,而且他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的瘫软,偏偏又听见楼下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有什么东西摔碎了。
祁雁回的心,好像也被惊吓得一并支离破碎。他强忍住惊恐,可委屈的嘴角似乎很难再崩得住。然而那脚步声改变了方向,逐渐向他逼近。
每走一步,楼梯都会发出轻颤。
祁雁回颤巍巍地以余光去看,他看见了白色的裙角,那身穿白裙的双脚缓缓走了上来。
是个女鬼。祁雁回的血液刹那间倒流向头顶,他忍无可忍地尖着嗓子发出一声惨叫,抬起手中的鸭血泼向了女鬼身上。
“啊。”
女鬼发出了低呼,并且是有些娇柔的、清脆的低呼。
等等,女鬼这种类似n设定的存在是会发出虚拟语气的吗?
祁雁回惊魂未定地气喘吁吁,他瘫坐在地板上,满头冷汗顺着下颚流淌进脖颈里,他听见那个女鬼不停地嘟囔着“味道真难闻”。
于是他慌乱之中去按灯的开关,谢天谢地,终于来电了。近在咫尺的女鬼痛苦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