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同学聚会,确切地说,是舍友聚会。约定的地点是老城区的“万城连锁”百货大楼,约好的时间时十点钟,周岩八点就到了。
到了之后,周岩发现自己失算了,虽说城里因为所谓的“热岛效应”,气温比乡下要高那么几度,可依旧是凉飕飕的。
周岩干在附近傻等了一阵子,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发现一群牲口都还没出发,踱着小方步走到了马路对面的文化市场。
名字叫做文化市场,可其实就是古玩市场,这年头,大多数古玩市场,都这么叫。
当然,敢称古玩市场的,市场上必定有相当数量的真品。
至于文化市场,文化人的事情,能叫做假的吗?
那叫“时间沉淀不足”。
东阳市建市的历史才二十多年,两区两县,原本分别属于新海和中远。
虽说治下有一座号称有三千年历史的阳城,可地底下埋藏的文物,早在改革开放初期就已经被勤劳朴实的阳城人民给挖出来,用以改善生活了。
东阳城郊倒是有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只是那些石头或者陶器,沾手就“刑”。
走了几步,周岩发现文化市场上的“古玩”品类倒是挺齐全的,从锈迹斑斑的青铜鼎到五彩斑斓的粉彩,都有,只不过“时间沉淀不足”。
周岩逛文化市场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捡漏,而是为了买纸、笔和墨:年前采购的那一批纸笔墨,都是着写对联用的,要想完成系统的国画大师任务,显然有点不足。
周岩对于纸笔的要求很低,够用就行,至于绘画用的墨,就更没什么要求了:国画的矿石颜料,已经沿袭了将近两千年了。
采购完了纸笔墨,周岩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早,只能提着东西在市场上瞎逛。
市场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逛市场的,因此花钱的人很少;而且,朴实的东阳人民,思想比较保守,这又进一步增加了摊主们宰肥羊的难度。
本来,周岩也没打算下手,可逛到印石区附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缺一批印章……
精明的摊主一看到周岩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马上换了一张脸,笑嘻嘻地看着周岩:“兄弟,看一下印石,我这里田黄和鸡血石都有!”
周岩撇了一眼摊位上黄色的“田黄”,愣了一下,随手拿起一块来,观察了一下,又放回了远处:还“田黄”,分明就是俄料黄玉。
至于鸡血石,就更加一眼难尽了:偌大的一方印石上,连一点血色都见不到,而且还是巴林产的尾矿。
摊主一看周岩写架势,就知道是遇到行家了,谄笑着指了指周岩盯着的那块鸡血石:“兄弟,想要,我可以给你便宜一点!”
周岩指了指六公分见方的伪劣鸡血石:“这块多少钱?”
摊主咬了咬牙:“一千!”
你留着自己玩吧!在东阳这样的地方,这种货色,屯十年也未必能卖出去。
周岩扭头就走!
“七百!”
“五百!”
“三百,”小贩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不能再低了!”
周岩终于挺了下来,又退了回去,将刚才看上的鸡血石拣了出来,又挑了几块小一点的印石,放到一起:“这些加起来多少钱?”
“六……五百!”
周岩掏出钱包,点出五张老人头,递了过去:“这附近有能刻印章的吗?”
“有,”摊主指了指通道尽头的一个露天的小摊位,“那边应该能刻章,只是老头子脾气有点臭!”
“谢了!”
周岩弯腰从一旁的遮阳伞柱上扯下一个塑料袋,将印石装了起来,提着往前走。
印石摊主给周岩指的是一位大概有五六旬的老人,斜仰在椅子上,悠闲自得地晒着太阳,眉宇间尽是平静,脸上写满了沧桑,衣着朴素但却十分简洁。
当然,最吸引周岩的,还是这位老人的手:厚厚的茧子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皴痕。
“老先生,能刻篆书吗?”
对方听到周岩的话,有点意外,睁开眼,看了周岩一眼:“刻篆书可不便宜!”
周岩笑着回答道:“我还打算借您的工具自己刻来着!”
小老头直起身子,瞥了一眼周岩的双手,微微一笑:“吃饭的家伙事儿,概不外借!”
“那就只能劳驾您了!”周岩笑着将塑料袋里的印石拿出来,放在老头跟前的小桌子上,“这些都需要刻章!”
“内容呢?”
周岩伸手捻起这些年炒得火热的黄蜡石:“这一块,刻周岩,用篆书。”
说着,周岩拿起桌上的笔,用篆书写了自己名字。
“其他的呢?”
周岩微微一笑:“刻完这块再说!”
小老头笑了笑,坐到掀桌子跟前,从一旁取了眼镜,带好之后,从抽屉里取出白钢的篆刻刀,用手指抵着,也不用台钳徒手便刻了起来。
坚硬的白钢刻刀,掠过印石表面,激起片片石屑,看起来寒光四射的白钢刀,却始终难以逃脱小老头的手指,稳稳地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
两三分钟之后,小老头停下了里的工作,将刻好的印章,递到了周岩跟前:“看一下!”
周岩瞥了一眼,又将印章递了回去:“还缺一刀!”
小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咱们该真是同行!”
第二方是一枚闲章,印是阴文的“不周顽石”。
周岩没有说用什么字体,老头子也没问,拿起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