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宗让尤氏有些意外。
这些婆子家里虽然用度逾越了,搜出了数千银子,许多器皿,却是没有可卿丢失那一根翡翠头金簪子。
不过,有了赃证,这事儿好办多了,少不得这跟簪子要算在这些人头上了。毕竟从古以来,没有那个贼盗头偷了整套首饰,单单遗漏一根簪子呢?
这一想,尤氏心里又欢喜起来,眉梢间藏不住喜气。眼眸扫视着廊下那些诚惶诚恐管事婆子,尤氏心头舒爽极了。
尤氏得意不忘形,趁胜追击:“赖娘子,你是这府里管家娘子,是先头老太太使出来老人,你说说这些背主奴才该如何处置?”
赖升家里知道尤氏这是借机敲打自己,府里人事安置,明说是贾珍点头,实则掌握在赖家手里。赖家借此谋人情,谋金银。
此刻尤氏点名道姓要赖升家里开口,就是要赖家主动腾出几个中枢位置酬谢。
赖升家里在赖家上有婆婆、夫君、大伯子,岂敢独断。唯有硬着头皮跟尤氏装糊涂:“这些奴才失职聚赌盗窃,实在是罪无可恕,只是倒底是府里用了三四辈子世奴,不好太过绝情。小的以为,不如把他们革了差事,罰三月米粮,以儆效尤。”
三个月钱?
我堂堂侯府主母,为了三个月月钱,就这么被你推到前头做挡箭牌呢?
真把别人都当傻子呢。
尤氏勾唇冷笑:“吃酒,聚赌,盗窃,窝赃,数罪并发,三个月月钱?哈,我宁府家规就是如此呢?”
言罢冷笑环视一众婆子:“有谁知道宁府家规条例?”
尤氏之意昭然,你赖家人可不要欺人太甚,你不懂家规,不如让贤!
赖升家里虽是听出了尤氏威胁之意,并不在意,赖家不是谁人一句话就可以抹掉驱逐人家。却是听见‘窝赃’二字,心头大惊,之前朦胧不明猜测,此刻豁然明朗。
她耷下眼皮掩住眸中冰凉:一时不查,这个面团似的尤氏不仅口舌锋利了,心肠也狠毒了,瘟猫终于亮出利爪了!
赖升家里心念急转,思忖着应对之策。
几千两银子对于今日赖家实在不算什么。赖家今日地位来之不易,她狠狠心,咬牙应道:“回禀太太,这些罪证若是查实无误,按照家规,发卖驱逐!”
此话一出,周边婆子齐齐吸口冷气。
所谓发卖,就是家破人散。
一般人家买人,多事单个卖买,谁会一家子老小全部买下呢?特别家中老人,根本没有劳力,除非是卖到黑煤窑子去做工,死了无人葬埋。
小孩子倒是容易出手,却是处境堪忧,几多好人家女儿一旦插上草表,大多会流落青楼私寮。
这些人大多知道这几个婆子背景,知道他们跟赖家有亲。她却不顾情分替主子出主义说要发卖,这是多大仇恨,何其狠心?
她待亲家如此,遑论自己这些两姓外人?
众婆子看向赖升家里眸光中有了鄙薄,有了仇恨!
赖升家里瞬间感觉脖子凉飕飕的直发寒。
尤氏却是心情舒畅至极!眼眸划过来众婆子,尤氏愉悦眸光落在最后两个面如死灰婆子脸上。
正是贾蓉奶娘与养娘,俱是先头太太陪房,从小陪伴贾蓉长大。
说起这两个婆子,尤氏就牙齿缝里冒冷气,丝丝的疼。
这两个婆子因为陪着前头太太长大,陪着太太嫁入宁府,然后生了孩子不理睬,倒把贾蓉岛当成亲生,日日抱在胸口上。又被原配临死托孤,在府里是个特殊存在。
旬日在府里仗着原配太太托孤,从不把尤氏放在眼里。
凡有机会,必定不余遗力给尤氏下眼药。
为了挑唆贾蓉跟尤氏生分。
尤氏做了一车事情,花费大把力气不如奶娘一句话,怎不气得肝疼,恨得切齿!
这回撞在自己网里,岂能容她?与其等你将来得势继续膈应我,不如借此机会灭了你。
尤氏既想灭了异己,又不想跟贾蓉冲突。
一笑言道:“赖家在宁府服侍主子百十年,必定通晓家规律条。我是个惫懒之人,素来不爱操闲心,索性一事不烦二主,谁发配,谁驱逐,就请赖娘子发落吧!”
赖升家里不由恨得牙疼。
赖家所有一切都是托庇宁府。尤氏如今这般逼迫自己去得罪贾蓉大爷,不是要绝自家活路么?
赖升家里眼风扫过尤氏,眼底一片冰凉。自家如今富贵,都是托赖老祖宗鞍前马后功劳。咱们老祖宗流血流汗,誓死追随老祖宗之时,你尤家还不知何处看秋水呢?
如今安享着老祖宗福分,不思报答,竟敢卸磨杀驴,你也配?
又想得好处,又不想做恶人,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府里肥差出让几个倒无妨,只要你自己坐得住。不过,想要铲除异己,还是自己动手吧,因道:“太太差遣,小的本不敢推诿。其余人尤可,只是这陶婆子与钱婆子两个不大好办,她们不是家生子儿,乃是前头太太陪房。又是从小服侍大爷,小的以为,处理陶婆子钱婆子,还是问过大爷为好!”
尤氏也很不忿,既想利用自己替她挡灾,又想扯起贾蓉这杆大旗来压着自己。赖家人果然奸猾得很!怪不得在这东西两幅混得风生水起,横行无忌。
尤氏面色如常,心中冷笑:哼,也不想想,这宁府什么人家,贾蓉纵然不会十分敬重自己这个继母,却也要顾着体统大面子呢!
凭那贾蓉再是混账,罪证确凿之下,却也不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