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斌的车队辚辚行行走了将近一天,傍晚时分到达阳翟。在把人都安顿好以后,蔡斌就趁着天还没黑带着管事薛哲上街去置办东西了。
他要在第二天去拜请林玥去蔡家给他两个女儿做西席。虽说林玥的父亲曾经受过蔡家恩惠,但空着手贸然上门,要求人家一孀居的妇人给自家姑娘当先生怎么说都显得有些趁人之危,挟恩图报。
要说林玥也是个苦命的,做姑娘时是家中独女,林老爹掌上明珠一样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请来不少的西席教授赋。林玥也算争气,琴瑟精通,书画卓绝,十二三岁就风华显露,名动颍川,堪为大家。可惜,命途多舛,林老爹假子林枫被党锢之祸牵连斩首。林老爹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林家家道败落,林大家也是身世沦落。
当时蔡家老爷子去世,蔡斌正忙着整治丧事接手家务,加上这时消息闭塞,等他知道此事,林玥已经委身长社县令陈讵。蔡斌觉得既然人家自己已经找到归宿,他也不好再插手干预,毕竟林蔡两家只是上辈子的交情。谁知去年年底时听说林玥丧夫,因和陈家大妇不和被遣返家中,如今一个人带着女儿在阳翟凄凉度日。
蔡斌想怎么说林蔡两家也曾有过交情,不知道时还好,如今知道了就能帮一把算帮一把吧。原本他想拿钱财接济林玥母女,又觉得林玥不像是受人接济的主儿,跟王氏商量:决定把人接回颍阳,即能照顾了林氏故人也算便宜了自家姑娘:有这么个才能卓著的女先生教导,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家姑娘会成为书理不识琴画不通的野丫头。
第二天一早,蔡斌就带着薛哲赶到了林府。说是林府,其实如今也不过就只剩了一个很小的院落,虽不算破败荒凉,却也门庭冷落。蔡斌看了看:门房都没有,他名帖都不知道怎么送进去。只好让薛哲上前叫门。木门应声而开,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探着头,好奇地看着门外的蔡斌和薛哲。
薛哲文绉绉地问小姑娘:“敢问府上林大家可在?”小姑娘摇摇头,睁着大眼睛困惑地看他。
蔡斌走向前低着身子一脸慈祥亲切笑地哄人家:“小姑娘,你娘亲是叫林瑶姬吗?”
小姑娘点点头。蔡斌接着哄:“那你进去跟你娘亲说:外面那人说他是颍阳蔡斌蔡德良,就在门口候着呢。”
小姑娘歪歪脑袋思考一下,冲蔡斌一笑说:“先生稍待,我这就去通知娘亲。”然后就转身往门内走了。
过了没一会,一个身材消瘦,一身白衣的女人领着刚才的小姑娘迎了出来。见到蔡斌,憔悴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欣喜:“外头风起,德良大哥远道而来,还不快快进屋。”
蔡斌也不客气,一脚跨进门来,打量着空荡荡地院子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冲身后薛哲使了个眼色,薛哲会意提着礼物跟上。
前头带路的林玥把蔡斌让进屋子就座,正要去泡茶,一回身就看薛哲手提重礼,四下张望着发愁不知道该放哪里。林玥不由愣住,然后指着薛哲手上的礼盒,有些微愠地转向蔡斌:“德良大哥这是何意?怎还携如此重礼?难道怕林玥招呼不起不成?”
蔡斌赶紧摆摆手:“哪里哪里,瑶姬误会了。此乃斌替小女送上的拜师修束。斌此次除了探望故人,还有一事要求瑶姬。”
林玥转身疑惑望向蔡斌:“德良大哥但讲无妨。”
“瑶姬知道:我有两女,大女阿婧已年方七岁,正该启蒙;小女阿媚,年方两岁,可自幼早慧,心思灵巧。斌遍寻颍川,欲请一合适西席而不得。今番路过阳翟,听闻瑶姬已来此定居,特带修束,想请瑶姬屈尊到我蔡家去教授小女。不知瑶姬意下如何?”
林玥听完想了想:现在她和倩儿在阳翟是孤儿寡母,陈家那帮人遣她出门时一个铜子未曾留给她们母女。她们生活用度靠得全是林家所剩不多的积蓄,而且她如今身体不好,吃药也是一项大支出。西席这个差事轻巧体面又能得修束,对她是极好的。只是……蔡斌真的找不到别的西席了还是另有原因呢?
想到这里,林玥深深地看了蔡斌一眼,沉吟道:“此事……若林玥只孤身一人自可前往颍阳,只是小女倩儿年岁尚幼……玥怕是要辜负德良大哥厚望了。”
蔡斌笑着眯眯眼:“哪里的话。瑶姬可以带着倩儿一同前往嘛。”
林玥有些动心,可仍迟疑道:“德良大哥请我这不祥之人入府,虽为西席却怕也对名声有碍。”
“不碍的。此事我临来之时已同拙荆商量过,能请到你林大家是我蔡家荣幸啊。”
“可是别人那里怕有口舌非议。”林玥继续皱着眉担心。
蔡斌大手一挥,反问道:“瑶姬可是怕这口舌非议之人?再说别人口舌非议与我蔡斌何干?”然后他抬头望着依旧沉吟犹豫的林玥说:“瑶姬不必如此着急,此事你可慢慢考虑,等下定决心可到阳翟‘杜康酒肆’找薛哲。”说着他指了指一边冲林玥点头示意的管事,接着道:“到时会由薛哲打点,亲自送你们母女去往颍阳。”
林玥点点头,与薛哲见了礼后又谢过蔡斌。蔡斌抬头看看门外天色,心想自己还有一家要拜访的就赶紧和薛哲一起告辞出了林府。
薛哲出来后看着身后木门:“这林大家还真是跟别人不一样。听东家和她说话我都觉得自己知行浅陋,自惭形愧。”
蔡斌看着薛哲笑道:“我看你上门时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