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机在鄄城待了半个多月,期间几次找机会旁敲侧击想让戏志才辞官将养,迁居南方。但都被戏志才或嬉笑打岔,或故作不懂地婉言回绝了。无奈之下,张机最后几乎是带着满心不担忧和不甘离开的。
前脚他离开,戏志才送人出门。后脚高翠就到了书房写信给蔡妩,写到一半时,戏志才推门进来,见到桌案后的高翠,条件反射似的求饶解释:“我只是听下人说你在这里,就前来看看。没有要动公文阅军报的意思。”
高翠抬头瞟了眼戏志才,然后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戏志才被瞟得莫名其妙:往常这个时候夫人不应该是瞟他一眼,而应该狠狠瞪他猜对。今儿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专注?
于是有了疑问后,戏志才很好奇地转到高翠身后,在扫了高翠的信函内容后,暗自叹了口气,偷眼瞄瞄高翠,轻声问道:“毓秀……你……都知道了?”
高翠写字的手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毫不客气的回道:“知道了。知道又怎么了?你还打算瞒我一辈子?”
戏志才一噎,苦笑了下,低头自言自语地嘀咕:“我倒是宁愿瞒你一辈子的。”
高翠闻言身子一僵,停下笔眼睛有些恍惚地盯上写了一半的信函。戏志才弯腰抽出高翠手中狼毫,在高翠不解的目光中微笑着摇了摇头:“别麻烦他们两口子了。”
高翠皱皱眉,执拗地看着戏志才说道:“阿媚认识华神医的。”
戏志才淡笑着反问:“你信不过仲景兄医术?”
高翠低头不语。
戏志才垂下眸,声音很轻地解释:
“即便华神医真的来了能怎样?不过也是和仲景兄一样,要求我辞官将养,不在操劳罢了。”
“再说你这么写信给慧儇,那奉孝也一定会知道了。他那性子你还不知道?若是真清楚鄄城情形和我身体状况,必会立马扔□边事情,快马加鞭赶来兖州。”
“我了解奉孝。智者多虑劳心,奉孝那性子要是在我这个位置上只会更鞠躬尽瘁。可他那身体能比我好哪去?来了这里,恐怕也会……不寿而夭。”
高翠听完,抓着桌案的手越收越紧,最后“呼”地直起身,扭头一把抱住戏志才,把脸埋在戏志才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泄愤地捶着戏志才肩膀:“你混蛋!你说过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这辈子不会丢下我,你说你就算死也会比我晚死一步,那你现在这算什么?”
戏志才闭着眼睛,拢手搂住高翠,任由妻子挣扎捶打就是低头默受着闷不吭声。只是高翠喊出的话里却句句戳中肺管心骨,让人止不住地胸口泛疼。
闹腾了一会儿,高翠安静下来,松开戏志才,揪着戏志才袖子擦擦眼泪,然后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打今儿起,我不再跟你闹了。但是,你也别在想没时没晌的忙活。我会让娴儿每天盯着你,要是你去曹公处,到点还没回来,你看我会不会到府衙去抓人。姓戏的,别以为我会那么便宜你,高翠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别想那么轻易把我甩开。”
戏志才眼睛闪了闪,随即惨兮兮地抬着自己被弄得乌七八糟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提醒高翠:“夫人,别蹭了。已经够脏了。”
高翠脸一黑,没好气地回道:“脏了就脏了。反正又不用你洗。”
戏志才噎了噎,随即陪着笑脸:“是是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随便蹭,为夫袖子就是留着让夫人蹭的。你想蹭怎么样都行。”
高翠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然后让下人袖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留下戏志才一个人看着高翠的背影眼睛微眯,神色恍惚。
而在榆山,郭嘉蔡妩两口子对好友那边的事情现在丝毫不知情。两口子正忙着儿子的教育问题:郭奕自从把杜蘅买回家以后,有一段时间性子变得相当沉稳,不在打打闹闹,不在跑跑跳跳,就连郭友养的那条小柴火狗摇着尾巴到他跟前挑衅,故意也是对人家眼皮不抬,爱答不理的。
蔡妩很是担忧地看着儿子这样“稳重”地过了一阵子,然后终于忍不住问郭嘉:“奉孝,你说奕儿这样是不是有些……”
郭嘉皱皱眉头,瞧着外头正托腮坐在石头块上抬眼望天的一副思究天人模样的自家儿子,表情古怪地回头对蔡妩说:“你说他沉稳?”
蔡妩摇头:“我就是觉得他这阵子有点太安静了。你觉得会不会是杜蘅的事给奕儿的刺激太大了?”
郭嘉挑挑眉,轻笑一声,很不当回事的说:“我还当时什么事呢?就这个呀?成了,这事交给我,不出三天,我保证还你一个跟原来一模一样的郭奕。”
蔡妩瘪瘪嘴,嗔瞪了郭嘉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要是不行,我可要找你的。”
郭嘉很自信地点点头,然后一脸“瞧好吧”的表情施施然走到外头郭奕身边,弯下腰在郭奕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就见郭奕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拉着郭嘉衣摆颠颠儿跟着郭嘉往书房走了。
蔡妩在屋里看的莫名其妙:“这爷俩到底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晚上的时候,蔡妩躺榻上问郭嘉:“你跟奕儿说了什么?我怎么没见他好多少?”
郭嘉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你着什么急,等两天再看看嘛。”
蔡妩很是怀疑地瞧瞧郭嘉,正想就这个不靠谱的老爹到底出什么点子表示一下质疑,就听郭嘉声音低低地说:“阿媚,你看奕儿是不是年岁也大了?”
蔡妩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