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雨停了,水也退了。大家迫不及待地回到村子里检视自家的房子,看看大水过后,房子里还能剩下些什么。
灾后的村落总是满目疮痍。
韦启林拉着小双的手站在一片废墟前,欲哭无泪。
他们唯一赖以依身的泥屋被掩埋在层层泥土中——甚至,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根本就看不出这里之前建着一间房屋。
“哇——”小双忍不住哭出来。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饱了,这几天都是靠其他村民给的几块干粮充饥;哥哥连件衣服都没得穿,冻得嘴唇都紫了,满身泥污干结在身上,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了;最可悲的是,他们从此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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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米外,韦丽霞夫家,一家人在泥泞的院子里摆上桌子,吃晚饭。
门外站着韦启林两兄弟。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来乞求唯一的“亲人”,“施舍”他们一点东西吃,最好能暂时收留他们,多少等到熬过眼前的困境。
只可惜之前姑母说过“以后别来求我!”所以现在,韦启双只能眼巴巴望着桌上的食物,边咽口水,边嘤嘤哭泣。
“哭什么哭什么!”女人非常得意而嫌恶地撵他们走,心想,之前不是傲得很吗,现在却来求她,哼!哪有这么容易。
“姑母……”
女人打断:“我可不敢当你的姑母,没事的时候话都不愿和我多说,有困难了就叫的亲热,谁敢认你。”
撇撇嘴,女人继续道:“早答应做铁老六的小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如果答应,你现在就在人家的砖房里吃香喝辣了,连老娘都要眼红你,哪用这么落魄。……你现在答应可能也不晚,求一求,估计铁老六还会收留你们。不就是做人家小弟么……”
韦启林咬着下唇,撑着不低头。但是……小双的肚子发出很大一声“咕噜——”
实在没有办法,启林终于跪下去,他说不出话,只能用他的尊严来沉默地祈求姑母,给他们一点食物,一点点就好,但是他不做人家的小弟,绝不!
杜涵渊和村长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细弱的少年浑身泥污跪在地上,隐忍地承受中年妇女的谩骂。那男孩虽然一身狼狈,但眼神却是无比的清明与坚毅。
杜涵渊站着步,几乎一眼就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男孩——他和照片上的女子长得真是非常相像。
那女人是怎么回事,没看到男孩已经遍体鳞伤了么,怎么还忍心让他跪在地上,尖锐地侮辱他。
“请你闭嘴。”杜涵渊走过去,冷冷扫了一眼那个刻薄的女人。然后温柔地拉起韦启林,说,“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所以永远也无需向任何人下跪,甚至,也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韦启林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粗壮,但是充满了男人的刚毅味道,特别一双眼睛,带着让人敬服的力量——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在村里见过这个人。
看到男人扶着启林的手,姑母龌龊地冷笑道:“你为他出头?呵,人家给他三千块,他也不做小弟,还六亲不认,犟得很呢。你以为三言两语,打动得了他?”
杜涵渊没理她,只低头查看韦启林的伤势,并脱下自己的外套让他披上。
韦启林尴尬地避让。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帮他。而且,在姑母面前,他不想和任何男人有任何的交集。
“谢谢,但是我身上很脏……”
杜涵渊没有强迫他穿,只是转过头凛凛地看着那女人说:“身上的泥污可以洗去,可是人心的肮脏就难洗了。”
女人:“你——!”
“你是他什么人?”杜涵渊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问。
女人气得冒烟,这是什么情况,她骂自己的侄子,反被个不知哪来的家伙质问?!
韦启林看情况不对,赶紧说:“她是我姑母,是我……唯一的亲人。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姑母她只是出出气而已,真的没有什么。”
这个人是好心帮他,可是如果让他和姑母的关系更糟的话……想到未来,韦启林神色黯淡。
“姑母?拿自己的侄子出气?”杜涵渊心底冷哼,从来没见过谁是这样做姑母的。
“她不媳你,你也不用理她。”杜涵渊扶着韦启林的肩,说得很有诚意,“你跟我走,以后不会再为温饱发愁,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果然,又是一个想让自己做小弟的人!韦启林心里有点气了,立刻挣脱,说:“我不跟你走,我不认识你,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杜涵渊不懂他的误解,顺口就问:“是因为钱吗?”
韦启林眉毛都竖了:“听清楚!多少钱,我也不做人家的小弟!”
杜涵渊刚来,不知道阿売村所谓“小弟”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男孩为什么如此生气,只得挑挑眉颇为不解地看着韦启林。
那边,女人听男人话里头似乎愿给钱,心里转了几转,动摇不已。之前错过铁老六那笔,她可惜得不得了。看眼前这男人,穿得那叫一个笔挺,气质那叫一个顶呱呱,绝对是个有钱的主。这次要再错过,什么时候还再能碰上个这么不差钱的凯子。
机不可失,女人假咳一声,说:“我这人呢,嘴巴是坏点,但对这两个侄子也是尽心尽力的了。可惜,你看这水灾过后,我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确实,她那屋子也是摇摇欲坠的,还有三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