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刚刚整理完案头的一堆文件,端起茶杯,正吹着漂浮的茶叶。就见通讯员,带个商人摸样的人,走了进来。
王书记疑惑的瞅了来人一眼,试探的问道:“请问您是?”
来人也不答话,背转身,在脸上撕扯了几下,伸手抓下头上的瓜皮帽,默然的转过了身。
王书记先是楞了一下,继而,惊呼道:“祥子!是你啊,我一点都没认出来。”
祥子淡然一笑,正要开口,就见王书记长叹一声,脸色凝重的转过身,边给祥子倒茶,边嘴里自责般的嘟囔道:“你咋才回来呀。”
祥子轻叹一声,说:“人找的不顺,我一直撵到兰州,才见上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从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公文纸,交给了王书记。
这是黄兴的亲笔信,内容很短:孔庆文是参加和平起义的民主人士,对新疆解放有贡献。因此,希望能认真调查,谨慎审理,杜绝冤案。郭贵祥救主心切,可酌情处理。
不到半页纸的文字,王书记拿在手里,却看了很久。就连那双粗大的双手,也像是被文字的沉重,压得有些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阵,王书记才将手里的纸,恭敬的放在桌上,面部露出一副极度难受的样子,自语般地嘟囔道:“你回来的太晚了。”
祥子心头猛然一震,“唿”的站起身,神色惊恐而又急切地嚷道:“他们已经把孔县长给......”
王书记脸上掠过一道悲苍的表情,目光闪烁地瞅了眼,神像般的祥子。身子僵硬的点了点头,说:“十天前的事情。”
祥子听了,身子像是突然没了下肢似的,跌坐在地上。两行滚烫的液体,潮水般的从那双原本干涩红肿的眼里,涌了出来。
屋里的空气,像是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寒流给凝固了似的。耳边静得只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静默了好一阵,祥子像头突然受惊的雄狮似的,纵身而起。伸开胳膊,左右胡乱的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地嚷道:“我找他们算账去!”说着,便要拧身出门。却被箭步冲来的王书记,从后腰抱了个结实。
王书记把头贴在祥子耳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孔县长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再出问题。不论对错,人家都是代表着组织,要是和他们动了粗,你可就落下了新的罪名。我想,即使是孔县长地下有知,也绝不会让你为他,再作无谓的牺牲。要是你出了事,谁来照顾他的家人。”
话说到这里,祥子僵硬有力的身子,开始软和了起来。
王书记又给祥子填满了茶水,话语恳切的接着说:“有了黄老的这个条子,凉他们也不敢把你咋样。听我一句劝,从现在起,不再和他们顶着干。
注意说话态度,不说过头话,咬牙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不能让他们稀里糊涂地,就扣个啥帽子给整倒。要学会保护自己,今后的路还长着哩。”
祥子像是听进去了,他长嘘口气,凄然一笑,说:“您的话我记住咧。”
两人正说着话,随着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只见赵组长,势汹汹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冲了进来。
脚步还未站稳,便指着祥子嚷道:“把这个逃犯,给我抓起来!”
几个卫兵,闻声便举枪围了过来。此时,祥子继续悠闲的喝着茶,目光平淡的瞅着渐渐靠近的卫兵,声音平和地说:“把枪都放下吧,举着累不累,我又不是老虎,还怕跑咧么?”
王书记见状,忙拽了拽赵组长的袖子,低声说了几句啥,随即塞给赵组长一张纸。
赵组长迅速扫了一眼,显得有些惊讶的样子,嘟囔道:“他咋会有黄副厅长的手谕?”
说着,用疑惑的目光瞅着祥子,一副怀疑的样子,说:“你是怎么拿到这张手谕的?你认识黄副厅长?”
祥子淡然一笑,说:“我十三岁就和师父在一起。”
赵组长惊愕的瞅了祥子一眼,半张了一下嘴,说:“黄副厅长是你师父呀?怪不得大家背后都称他黄大侠,说他能飞檐走壁,武功了得。”
顿了一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祥子嚷嚷道:“你咋不早说呢?”
祥子面带微笑,默然的瞅着赵组长。王书记凑过来,笑着说:“既然都不是外人,郭贵祥的事,我看先放一放。在外奔跑几个月了,先让回家歇些日子吧。”
赵组长,目光狡黠的瞅了王书记一眼,嘴里自语般的嘟囔道:“这通缉令,都发到了省里,总得有个交代吧?”
说着,拧身冲祥子虚假的笑了笑说:“要不,你先在牢里委屈几天,等上面的批复下来再说。”
未等祥子开口,王书记“唿”的站起身。神色有些激动地说:“就让他在家歇几日咋啦?还怕他跑了不成?”
赵组长细眼一横,嚷道:“万一呢?我咋给上面交代?”
王书记,一时气的腮帮咬得直翻肉疙瘩。他强忍了忍,语气尽量平和地说:“既然他打算跑,还回来干啥?更何况,还有黄老的手谕。”
赵组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黄副厅长已经调离了新疆,这些事已不归他管。再说,他也未必真正了解这里的情况。”
王书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让他回家,我担保!出了问题由我负全责。”
赵组长略微迟疑了一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嘟囔道:“行,既然你这么固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