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包家媳妇端着大盆鸡肉炖兔子,笑盈盈的走来。
边将肉盆放在桌上,边朝包老二微怨的白了一眼道:“人家政府让你办事,是把你当个人看哩,你还拿捏个啥哩。由政府的人在,你还怂个啥哩?”
包家老二目光闪烁的瞅了瞅虎子,神情略显羞愧的说:“莫麻搭(没问题),你说咋整吧。”
虎子微微一笑说:“得先弄两顶哈族帽子。”
包家老二微微愣了一下,正在迟疑,媳妇兴冲冲的凑过来说:“帽子有的是,你忘咧青帮那伙人用过的帽子咧?”
包家老二像是猛然惊醒,一拍大腿说:“不说我还真给忘咧,有三个青帮就是装扮成哈族人模样来的。帽子还扔在草棚上哩。”
虎子欣喜一笑说:“太好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着,满怀信心的瞅了包家老二一眼。声音平和的说:“明儿你我就装扮成哈族,摸进后峡看个究竟。”
说着,冲小王关切的瞅了一眼道:“吃过你先眯一会,后半夜出发赶回县城。送过消息,顺路通知大有乡的民兵,趁夜转移到大东沟待命。”
于是,一场山区歼灭战,正在悄然的拉开了序幕。
山区的寒风,虽然没有山外那么的凌冽。但茫茫单调的白色,在阳光热情的照耀下,宛如一面崎岖凹凸的魔镜,追逐着人的眼睛无处躲藏。
虎子强忍着两眼的不适,怀里揣着茶色水晶眼睛,也不能戴。因为,自己现在是哈族装扮,而哈族一般是不戴眼睛的,他们打小就习惯了这种环境。
翻过两道浅沟,纯白的世界,突然显出一道灰黑的豁口。远远望去,宛若一对呲牙相对的马熊,傲立在那里。
包老二紧赶一步,抖着沾满胡须的冰碴子。略显胆怯紧张的说:“前面就是隘口,进去朝右转,就是后峡咧。”
虎子像是来了精神,胡乱抹了把满脸的冰霜,略显兴奋的说:“我们得进去看看。”
见包家老二面带难色,便微微一笑道:“莫麻搭,现在咱两个是他们的人么。”
正说着,听得身后传来渐近的马蹄声。包家老二面显惊慌的瞅了一眼虎子,声音有些结巴的说:“他...他们...来咧。”
虎子回头瞄了一眼,轻蔑一笑说:“记住,你现在和他们是一伙的。不管他们说啥,都要轻松应对。尽量少搭话,一定不能露出马脚。不然,就白来咧。”
见包家老二微微点了点头,虎子冲他温和一笑,投以鼓励的一瞥。
身后的马蹄声显得急促而杂乱,不多时已能闻到哈族人身上特有的膻味。
虎子暗示,不要回头看,依然不紧不慢的朝前走。五匹马带着飘舞的雪花,从身旁擦肩而过。其中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人,回头狐疑的瞅了一眼。没好气的嚷嚷道:“巴图尔早到了,还不来快赶路。”
包家老二慌忙点点头,说:“让马缓缓气,随后就赶过去。”
那人嘴里嘟囔了句听不清的话,便扬鞭催马,风风火火的消失在渐渐清晰的隘口。
虎子见身后再无人影,便也放马跟了过去。一进隘口,有个硬弯。峡谷的深处,依山坐落着二十几个毡房。毡房周围人影绰绰,马匹成堆。
原本白色的世界,已被人马踩踏的斑斑驳驳。阳面的山坡上成群的牛羊,在悠闲地吃着草,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不久将会成为那群人的碗中肉。
虎子未敢久留,使个眼色两人便匆匆的退出了隘口。
来到一处沟叉,祥子狐疑的瞅了眼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大山。目光坚决的盯着包老二,声音沉稳的问道:“有没有小道上山?”
包老二先是猛地惊愣了一下,继而,目光闪烁的吱唔半天,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来。
虎子心里一急,伸手拽了他一把,神情焦急而又威严的说:“到底有没有?”
包老二神情略显慌张的嗫嚅道:“有...有是有哩...就是太悬不好走,弄不好要死人哩。”
虎子淡然一笑,目光冷峻的说:“要是踏摸不清人家的路数,万一哈匪从贼沟杀出,甭说你我,就连村里老少也怕是活不了。”
见包老二神情恹恹的垂下了头,虎子精神一振说:“走吧!这活干好咧,给你弄些奖励。”
包家老二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默默地朝前走去。
顺着跌宕起伏的山脊阳洼,在疏密不等的松树掩护下。虎子二人艰难的摸到了靠近山脊的顶端。
眼前,冰雪茫茫,寸草不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勇气和耐力。
包老二胆怯的瞅了虎子一眼,被冰碴围成个井口似的嘴巴,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虎子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一旦从这里滑下,眨眼间便被陈年的积雪吞噬的无影无踪。所以,他们是在用生命来前行。
巍峨的山峰,在绝迹生命的顶端,却出人意料的展现出了平坦的胸怀。
先到的阳光,亲热的吻出片片晶亮闪光的冰壳,倒给单调寂寥的世界,平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摸上一道浅坡,眼前豁然一亮。宽阔富饶的后峡,便尽收眼底。
袅袅的炊烟和忙忙碌碌的身影,说明现有的毡房都已住上了人。每个毡房按十人计算,目前山下至少有二百人。并且,还在逐渐增加。
见此情形,虎子在兴奋之余,内心砰然一动。一场出其不意,围歼哈匪的雏形,便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