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天空,像个晶亮的球体,深邃而不见底。
刚才还挂在树稍上的那弯瘦月,不知啥时,已被镶在了球的顶部。
和无数的繁星一起,将球体装扮得更加神秘而美丽。
微微涌动的松涛,把缕缕带着松香味的凉风,源源送下。
让山脚的空气,弥漫着清新怡人的味道。
山路的尽头,有棵豆大的火苗,在一块黝黑的悬石下,散发着昏暗而又可怜的光。
暗光下,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正蜷缩着并不强壮的身子,躲在石壁的暗处,努力抵御着深夜的寒冷。
祥子悄然地摸上去,用刀面,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猛地打了个激灵,刚要伸手反抗,只见祥子手腕一拧,冰冷的刀刃,已舔在那人的脖根。
那人顿时僵在了那里,嘴里惶恐地嚷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祥子冷声道:“老道长关在那里?”
那人哆嗦着指了指石门,说:“就在里面。”
祥子厉声道:“打开!”
那人,从地上拎起一截枕木杠子,穿在石门的铁环上,用力一推。
随着沉闷的响声,石门开了。
一盏小油灯,发出昏黄软弱的光芒。
不大的石洞,稻草编成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者。
他双目紧闭,除一绺银须,随门外吹进的微风,飘动了一下外,整个身体,宛若塑像一般。
祥子瞪了那人一眼说:“咋就弄成这个样子哩?”
那人拉着哭腔说:“他从进来就这么坐着,不吃也不喝,叫他也不应。
也不知是死是活,身子倒是热着。”
祥子狐疑地瞅了瞅老者,见石桌上有只引馨。
便上前一步,拿起引馨在老者的耳根,轻轻敲了两下。
只见老者,肥蚕般的双眉,微微地动了一下。
继而,慢慢举起双臂,打了个哈欠。
梦呓般地唱道:“三洲留吾影,单等敲馨人。”
随即,哈哈一笑,冲祥子说:“你总算来了。”
声音洪厚,盈满石屋。
祥子诧异地瞅着老者,那人也惊奇地凑前说:“你是装睡,没死呀?”
老者轻抖衣袖,似有一股劲风凭空而起。
那人不由得倒退几步,打了个趔趄,斜靠在了石墙上。
老者从容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双腿,冲祥子说:“带上他,我们去办正事吧。”
说着,便举步朝门外走去。
老者,径直来到大殿后的平房。
屋内的灯光,依然是格外地明亮。
推开门,只见肥汉已醒,正指挥着两个女子,用嘴替他解绳子。
见老者进屋,先是一愣。
继而,满脸怒气地嚷道:“老不死的!暗算我!”
祥子刚要上前,却被老者拦住。
只见老者冲被祥子押进的年轻人说:“给他解开。”
那人迟疑了一下,便上前麻利地解开了绳子。
肥汉从地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半截私物,还摇头晃脑地甩在外面,便拉开架势扑向老者。
祥子,已见识了老者的能耐。
所以,后退一步,并不为老者担心。
就在肥汉的双手,抓到老者的瞬间。
只见老者,急拧双臂,身子朝后一仰,像个不倒翁似的,在原地划了个半圆。
同时,双手闪电般的在肥汉几处大穴,抓戳了几下。
那肥汉,便像头放干了血的死猪似地,歪软在了地上。
老者淡然而又慈祥地说:“你恶惯满盈,将来必堕地狱。
我废了你的武功,希望你下半辈子能够,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严以律己,至心忏悔。本分做人,或许有救。
无量天尊!”
肥汉微微动了动身子,神情顿时恹了下来。
他暗暗地叹口气,似有不服地嘟囔道:“我不是给你服了软筋散了么?你咋还?......”
老道长微微一笑,说:“区区药物,怎能奈何得了我?
我所以任你摆布,是要让你恶贯满盈,才好从根本上整治你。
善恶终有报,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望你能就此弃恶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肥汉垂头丧气地沉吟一会,乏乏地抬起头,目光狐疑地说:“你肯放我?”
老道长怅然道:“我可以既往不咎。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
但世法却躲不过,你命中有此一劫。
向政府老实坦白罪行,甘心服法。
五年后,将还你自由身。借此,可消除你半生罪业。若能回头,成道有望。”
肥汉似有所悟,喷洒着泪水,朝道长重重地叩下头去。
天刚响午,上来两个警察,前来押解肥汉一干人。
东屋的一胖一瘦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没地可去,祈求老道长收留出家。
老道长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
在山门守夜的两个,赶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也求老道长收留。
老道长却轻轻一摆拂尘道:“你两个根性顽劣,又作了不少助纣为虐的恶业。
安心去吧!只要诚心悔过,在牢里最能消除业障。
伏完法,再来找我。”
看着一行人,缓缓走出山门。
老道长轻叹一声道:“善恶终有报,只在迟与早。纵然躲三世,缘熟定难逃。”
在此期间,祥子一直默立在老道长的身后,亲眼目睹了老道长的行持。
不由得从内心升起一种,由衷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