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淅眼见着隔母弟弟代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向父王连敬了三杯酒,他这个亲弟弟的脸生生生被人狠狠的撕下来掼在地上用脚反复碾压,萧淅便压不住心中那翻天覆地的恨意。这恨意如同烈火燎原一般瞬间吞蚀了他的心,萧淅眼睛中似乎生出极尖锐的利刺,要生生刺穿萧泽的心脏。
宁亲王夫妻将萧淅的异样全都看在眼中,宁亲王妃面色微沉,可是并没有立刻发作,她只是微微蹙起眉头看向丈夫,眼中浮起一抹浅浅的委屈之色。宁亲王爷刚刚饮罢三儿子代大儿子敬的酒,就看到妻子那含着委屈的眼神,他抬眼一扫,就看到了二儿子那怨毒阴狠的眼神,宁亲王爷面色蓦的一沉,放酒盏之时刻意加重了力度,只见“砰”的一声闷响,酒盏在桌上微微弹动,引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萧淅听到那一声闷响,神色一凛勉强收敛了自己的恨意,不过他心中的恨意实在太深,竟是连掩饰性的勉强一笑都做不到,只得眼睑低垂暗暗咬牙,脸上的肌肉僵硬的象石头一般。宁亲王爷见萧淅如此偏狭,那颗因为希望阖家团圆而略软了的心又冷硬起来,他只是扫了萧淅一眼便再不理会他,仿佛座中没有萧淅这个人一般。
“泽儿,你身子才将养好,切不贪杯,来人,去将御赐的紫晶琼浆取来,那个酒性淡,便是多吃些也不会伤身子,泽儿同泽儿媳妇还有灵儿倒是可以多吃几杯。”宁亲王爷看向被自己点到名的孩子们,眼中满满都是慈爱。萧淅见父王说话之时连用眼角的余光扫自己一下都没有,心中又生一层恨意,一般都是儿子,如何只对他一个这般无情。同样没有被宁亲王爷看一眼的孙氏神色倒没有什么变化,她早就已经不将自己当成宁亲王府的人了,自然不会在乎这个,如今孙氏只想着怎么才能脱身,再不去想其他的。
萧泽和杜衡还有萧灵忙站起来谢过父王,宁亲王爷摆手令他们坐下,转头看看被妻子抱在怀中的小儿子,呵呵笑道:“源哥儿还太小啦,等过几年大些了,父王也给让你吃酒。”源哥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咧开一颗牙都没有小嘴笑了起来,那纯净的笑容让宁亲王爷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被二儿子伤了的心瞬间被治愈。
萧淅渐渐回过味来,他知道自己又错失了一次机会。萧淅硬逼着自己压下心中恨意,站起来躬着身子低着头,满脸悔意的低声说道:“父王,儿子屡屡犯下大错,但父王念着父子之情一直对儿子很宽容,儿子真真无地自容,今日总算有机会向父王认罪,儿子不敢求父王饶恕,只求父王给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着,萧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朝着他的父王梆梆梆磕起了响头。
宁亲王爷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沉吟片刻方才沉沉说道:“改过自新?这么说你是真的认错了?”
萧淅忙说道:“是是,儿子真的知错了。”
“先吃饭吧,其他的日后再说。”宁亲王爷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萧淅的话有太大的改变,不过语气比刚才略略和缓一些,只是他并不打算在这饭桌上解决萧淅的问题,便顺手一推将此事推到以后处理。萧淅还以为父王到底顾念着父子之情,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有翻盘机会的。萧淅赶紧站起来敬酒。宁亲王爷虽然没有拒绝,可是神情却是冷淡的很,完全不象刚才萧泽敬酒之时那般高兴。萧淅也不敢再表现出怨忿之色,好歹敬过酒胡乱圆了场,萧淅便坐下再不敢说什么了。
孙氏在一旁冷眼看着萧淅就象个不合时宜的跳梁小丑,低下头唇角微微一勾,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现在真的不再做那些完全不切实际的美梦了,只求能从宁亲王府平安脱身。她暗暗握住刚才萧淅送的小木俑,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萧淅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送自己一个小木俑,这里头必有玄机,她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将这个小木俑上交给公公宁亲王爷,但愿他能看在自己投诚的份上给自己一条出路。过了大半年被软禁的日子,孙氏现在才知道自由是何等的可贵,若是能从宁亲王府平安脱身,她那怕是远远离开京城自立女户,再买个孩子回来仔细养着,这后半生便也有了指望。
因为萧淅的缘故,这一顿团圆饭大家都没能真正吃的很开心,就连一向快人快语的萧灵都觉得各种别扭不自在,于是原本要吃上将近一个时辰的团圆饭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萧淅还存着就此解禁的心思,只眼巴巴的看着他的父王,脸上全没了刚才那怨毒忿恨的神色。
宁亲王爷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宁亲王妃缓声问道:“人可准备好了?”
宁亲王妃知道丈夫问的是什么,便轻轻点头应道:“已经备好了,只等王爷过目。”宁亲王爷点点头,宁亲王妃便命身边的丫鬟出去领人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两个身着绛色棉衣外罩色雪青夹棉比甲的姑娘跟在刚才出门的丫鬟身后走了进来。这两人看上去身材丰润,瞧着就是好生养的身子骨儿。两人跪下请安,动作显得很生硬,想来是刚刚才学的规矩。她们请安的声音怯怯的透着惊惶之意,并不象是一直在府中当差的丫鬟那般应答有度。
宁亲王妃对丈夫轻声说道:“王爷,她们都是干净人家的姑娘,妾身已经命人仔细查过了。”宁亲王爷满意的点点头,宁亲王妃才又向下缓声说道:“你们不用害怕,都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