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模样儿,身上穿着石青色梅兰竹菊棉袍子。脚上蹬着角靴,虽然三十好几的人了,可一双眼睛仍旧明亮的像是少年一般。
目光触及到王修身后的何泰,何泰冲她轻轻一笑,算是见了礼。
不过何昭儿就不那么友善了,一对眉毛挑的高高的,一副倨傲模样。
陆淑怡只装没瞧见,带着陆淑静和陆淑青先同王修见了礼。
陆老太太笑着同王修介绍道:“这是我三个孙女,一个十三,是二房的长女,一个十二,是三房的长女,一个才刚刚十岁,还不懂事呢!”
王修的目光从她们姊妹三个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陆淑怡的身上。
陆淑怡身上穿着嫩红色织金绣花草棉褙子,梳着双螺髻,头上也没戴什么特别的饰物,只簪了鎏金银蝴蝶的头箍,耳朵上带着米粒大小的丁香耳坠,肌肤白皙,一双眼睛明亮的仿佛碧玺一般。
他细细的看了两眼陆淑怡,口中啧啧道:“这位小姐生的好样貌,若是入画,必定十分惊艳。”
看人是画师的天性。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画而生的,即便不入画,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此刻王修眼中的陆淑怡,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前世王修也曾这样夸过陆淑怡,当时他还给陆淑怡画过三幅画,一副是春日赏花图,一副是夏倚窗看荷图,还有一幅则是冬日踏雪寻梅图。
那三幅画白先生看了都十分的赞叹,其中的一副他还收藏了起来。
陆淑怡想到这些过往,不觉对王修又觉得亲近了些,她笑着福了一福:“先生真是抬举小女了。”
王修身后的何昭儿立刻冲陆淑怡投来一道恨恨的目光,十分的不服气。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溢美之词。”王修笑了笑,缓缓道:“说起来这么多年我画了的人物像加起来少说也有数千张了吧,不过像陆小姐这样天生为画而生的人却极少。这么多年,除了陆小姐之外,我只见过一人,那就是如瑞公主。当年如瑞公主的画像之所以会名动京城,也是因为如瑞公主本身的魅力,并非只是因为我画的好。”
王修的一番话让陆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淑怡的身上,他们天天看,也不觉得陆淑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漂亮些,个子比别的姑娘高些。
陆淑芳和陆淑琪都有些不服气。
陆淑怡就真的那么好吗?
这王画师不会是眼瞎了吧?都快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王先生过奖了……”陆老太太很高兴,笑着同王修说道:“我这几个孙女,就数三丫头她模样儿最好……”
陆老太太的一句话,大太太和三太太的眼神登时有些不对。
大太太心道,她的陆淑琪模样儿那里比陆淑怡差了?
她冷眼瞅着陆淑怡。又看一看陆淑琪,在两者中间做着对比,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陆淑琪也是美人儿,只是王画师没有特别观察而已。…
同样的,三太太也存了这样的心理。
在她看来,她比吴氏长的好看。她的女儿陆淑青自然也要比陆淑怡长的好看。只是王画师没眼光罢了。
三太太在心里头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再不去看陆淑怡。
陆淑怡一脸无奈,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却无端端成了众矢之的……
王修完全不理会陆家女人们那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继续同陆老太太说着话:“模样儿倒是其次,周身的气质才是最重要的……”
“是先生您抬爱了……”陆淑怡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她笑着道:“小女早就听闻先生人物画名扬天下。可巧小女平日里也是极爱画画的,不知先生闲暇时候可否指点一二?”
陆家最爱画画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陆淑静。
陆淑静想插嘴可又不好意思插,只能干着急。
“哈哈哈……”王修潇洒一笑,喝一口茶道:“好说好说,只是有一点。三小姐可一定要入我的画才行……”
“您来不就是给我这些表姐们画画的吗?”何昭儿殷勤的笑了笑,她目光一闪,正好落在了陆淑怡的脸上:“三表姐肯定会入画的。对吧……”
陆淑怡瞥了何昭儿一眼,没有说话。
王修也没有再说别的。只对陆老太太道:“这次王某是受了何二太太的托付才来给陆家诸位小姐作画的,还请老太太您安排安排。”
谁不想让王修为其作画?
别说是陆家的这些姑娘们,就是陆家的这些长辈们,那一个不想有王修的画?
“您可真是客气了,您能来我们陆家作画,是我们陆家的荣幸。”说话的是陆老太爷。
陆老太爷穿了件家常的杭绸棉袍子,手里捏着一对文玩核桃来回的轻轻捏着,略一转头,他对陆老太太道:“王画师是贵客,你可要安排的好好的。”
陆老太太点着头,笑着同陆二老爷道:“我省得。”
一番寒暄之后,王画师最终定下来去梅园里给陆家的诸位姑娘画像。
陆家几房中唯独陆二老爷和陆三老爷平日里喜欢书画,陆老太太便把招待王修的人物交给了他们二人。
陆二老爷正好也有些书画上的问题请教王修,这样的安排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陆老太爷同王修说了一阵子话,先行离开了。
“要是您时间多的话,我这个老婆子其实也想着……也想着要一副您画的画呢!”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