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午,傅昀称与安汀一见如故,请她吃饭,安汀推辞不了,只得跟着她到了一家“仙客来”的酒家。
西市上有不少疆外商贩开的饭馆,这就是一家胡商开的,大厨做的一手地道的西域风味,尤为擅长烤肉,羊汤……等等,酒水也是出名的。西市里人众多,即便没在饭点,也有不少人点了酒菜。
傅昀领着安汀上了二楼,要了两间临窗的包间,她和安汀进了一间,另一间给傅幼林和她的小厮,转头对安汀笑道:“小妹年龄尚幼,家人不允她喝酒,分开坐免得影响我们。”
安汀笑道:“无妨。”
她看了眼傅幼林,她约莫十六七岁,尚未成亲,一头黑发只用了白玉环高高扎起,乌黑的杏眼奕奕有神,和书生气十足的傅昀相比,约莫是穿了一身骑装的缘故,越发显得英姿勃发,让安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无论男女,看上去都让安汀有种莫名的别扭感,难得碰到一个十分顺眼的,她心里生出几分好感。
别人姐妹两人之间的事,她不好插话,只看傅昀把傅幼林送进隔壁房间,又命自己的随侍守在门口,以备传唤。不过,在安汀看来,倒是防着傅幼林偷溜才是真的。
傅昀领着安汀进了隔壁房间,她叫来小二,熟门熟路地叫了一桌菜,并点了坛酒,等酒菜上来之后,请安汀尝:“云泽,尝尝这种葡萄酒,酒名‘紫光’,用白色瓷杯盛,最易显出其酒色。”
安汀饮了一杯被称为“紫光”的葡萄酒,再尝一口用孜然、茴香、黑胡椒……等香料烤出来的羊肉,这种似曾相识的味道,让她忽然生出一种世事无常的感慨。
想当初,孜然也好,葡萄酒也好,都是常见的东西,如今除了在京城,其他地方却是极难见到了。转眼间几年时间过去了,再回想地球时的时光,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她捏着酒杯沉默了会儿,回过神看向傅昀,颔首说:“这酒果然有些特别。”
傅昀笑道:“这酒度数不高,后劲却足,我们少喝两杯便是了。”
安汀应了,又倒了杯,细品。
她吃饭向来吃的不多,慢慢吃了一小碟子肉,喝了两杯酒,再当甜点一般尝了店家做的烤饼、酥络、果干之类,便停下不再用餐。
傅昀也只略略吃了点儿,倒是热情得拉着安汀聊天闲谈,从会试的难易转到了安汀的身上,两人从衣食住行,聊到琴棋书画,再谈到家人。
安汀对陌生人心怀警惕,只是往日里被压制到心底的思乡之情,被这仿佛穿越了时空而来的一餐饭勾引起,丝丝袅袅得扰得她心神不宁,不知不觉被傅昀套了许多话。
安汀心中怅然若失,一餐饭过后,再没有继续逛街的心情。挥别了傅昀两人,她坐车回了家。
之后几天,她开始去各种寺庙、道观,拜漫天神佛。不是为了求中进士,而是求能回家。这种心思被压制了许久,而今忽然泛滥出来。
在京城久负盛名的慈安寺,她求了只签。
老和尚看了签文,念了一遍,笑问她求什么。安汀忽然不知道怎么说,沉默了会儿,才哑然说道:“……大师,我与家人失散已久,我们能否还能再相见?”
老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道:“此签若求财富,还算尚可,若求别的,则不如意。施主,还请莫过执着。”
安汀失望而归。
常翎她们以为她担心考试,纷纷安慰她,她却没办法说自己是为了什么,只得用别的遮掩过去。
二月二十九,会试的排名出来了。
安汀排名第四十七,这个成绩相当不错。虽说成为进士还需要殿试那一关,可殿试主要还是评选名,文章不违制,一般不会被刷下去。所以说,过了会试,就相当于一脚半已经踏进了进士的门里。
况且,殿试主要还是决出三鼎甲,其余人的名次变动不大。以她的成绩,如果殿试时不出错,得了进士之后,想要谋个好点儿的职位并不会费很多事儿。
此次,不仅安汀榜上有名,常翎也在榜上,排名七十二。因此,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面上都带着喜庆的笑容,忙碌起来也格外精神。
刘裕连连叫道:“买好酒,今天要好好庆祝庆祝,不醉不归。”她此次没有考中,有些失望,不过考进士这种事本来就是很残酷的,之前已经连续三次没有考中,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怕是没有那点慧根。
她在心里感叹:有的人就是那种灵气,比如安汀,论起来,她写时文也是这两年才熟练起来的,刘裕的时文都比她写的要规范,偏偏安汀写的时文就让人眼前一亮的能力。
当天晚上,几人齐聚在一起,好好庆祝了一番,最后,除了安汀还清醒着,其余几位皆带着满身酒气,说着含糊不清的醉话,又哭又笑着被自家书童背了回去。
夜深人静,安汀拎着酒壶,坐在院子里,任由清冷的风吹着发丝,望着夜空之上闪烁的点点繁星。夜深人静,处处灯火都熄灭,衬得夜幕之上的星海尤为璀璨夺目,让人望之心神震撼。
喝了口酒,缕缕灵气随着酒液在身体中流转。空间里果树繁多,粮食也长的好,她便全着她喜欢喝的口味酿了许多果酒,尝一口满口的果香及清甜味,又蕴含着淡淡的灵气。
酒不醉人,她却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这个考试结果,着实让她惊喜了一番,也冲淡了这么长时间的愁绪,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