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傅瑾带着安汀为了棉花一事去见女帝之后,女帝经常召见安汀,并非有要事,刚开始是闲来无事,随意聊天。安汀博闻强识的名头传到女帝耳朵里,她有三分相信七分怀疑,言谈里难免带出几分考察之意。
几次之后,女帝发现,传言一点也没有水分,竟然是真的。整个东陵朝仿佛在她脑海里刻着,地形地貌气候种植……包括官员任免等等各种情况了如指掌。
安汀在翰林院呆了几年,藏书全看完了不说,闲来无事对古书重新修订也不是百八十本。更何况,她常在书市里晃悠,买回来的书更是不少,如今东陵朝比她看书多的还真的是屈指可数。兼之她本身灵魂来自地球,看过的各种资料数不胜数,放在古代难解的问题,后世早有了答案。因此,女皇问到什么,她都能很快说出来。
自从女帝有次为了转换思路,拿奏折上的一件事询问安汀,看她是要如何决断,安汀给出的答案让她眼中一亮之后,她时常召见安汀。
而安汀,通过女帝,对东陵朝中的一些事情了解得也越来越多。
东陵朝上下,皇亲国戚被朝廷荣养,封了虚爵没有实际封地,也不担任任何官职,每年从朝中领取俸禄。也因此,贵族们整日走鸡斗狗,竞相争奢,屡见不鲜。但这仅限于直系亲属,旁系的就与常人无异。
然而,毕竟沾着三分亲,若是旁系想谋个什么官做做,求上门来,皇亲们也不会视而不见。她们虽说没实权,可皇亲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有人想攀些关系,送上门来。
如此一来,有不少拐着弯的旁系皇亲当官。
若是勤政为民倒也罢了,偏偏有的仗着与皇家沾亲带故,为政一方时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弄得民怨纷纷。有些背景不够的,早早被收拾了,有的却连上官都不敢轻动。
西川县知县卢寒正是有这种背景的人,近日,被人告到了女帝案头上。
卢寒是后宫荣妃的表姐,荣妃入宫之后颇得盛宠,步步高升至今成为四妃之一的荣妃,膝下又有两子一女。皇子已嫁人暂且不说,皇女如今已有十五岁,即将成年。卢母虽然因儿子进宫之后辞去了官职,但卢家家族中有才之人不少,最远的一位堂叔已经官拜四品知州。
早些年,卢寒走了不知何人的关系,当上了西川县的知县,连续多年评绩俱是优等,如今却有人状告卢寒私下变卖官粮,以各种名义收取苛捐杂税,百姓怨声载道。女帝有心派人去暗访一番,又恐普通官员与之相互勾结作伪证,蒙蔽真相,思来想去,便看到了安汀。
安汀官职不高,如今也只是正七品的编修,可以说很不起眼,但她却是与傅家结亲,又因为永乐宫主和皇家扯上了关系,这样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身份,正适合眼前这件事。
因此,在安汀谢恩时,女帝便拿此事问她:“……安卿可愿走这一趟?”
西川县离京有上千公里,往返一趟时日颇久,所以在女帝询问时,她没有立时做出决定,回来和傅景商量。
哪知,傅景听闻此事,比安汀更跃跃欲试:“竟有此事?!若那卢寒真的如人状告所说,必然有人包庇她,查出来之后,必须严惩才是!”他看着安汀,眼神发亮,“这是大事,不可耽误,我们尽早出发。”
“你?”安汀看了看傅景,再看看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安翊。
傅景也看了看安翊,意识到自己忘了算这个小不点儿,他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叹了口气道,索然无味地摆了摆手:“算了,你去就好,公事要紧,早日回来。”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盯着安汀,“不对,是你先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的……”
安汀翘起唇角,露出愉悦的笑容,转移了话题:“幼琳,你承诺我生日送我的腰带呢?”
“那个呀……”没想到安汀会提起这件事,傅景卡壳了,他顾左右而言他:“都这个时间了,晚饭想必已经好了,今天有你点的孔雀开屏……”
安汀也不追问,顺着傅景的话点头:“那就先用餐吧。”
晚饭时间,傅景显然有些心神不定,面对他最爱吃的春笋也没用几筷子,安汀不忍心再逗他,便干咳了一声。
傅景立刻抬起头,看她。
安汀慢悠悠地说:“此时天气正热,不是赶路的好季节,再过一两个月天气凉爽,到时候再出发也不迟。陛下并没有要求尽快查清。”
傅景继续看着她。
“你放心,公事我是万万不会耽误的,我们派人先去打前站,打探打探消息,咱们路上慢悠悠地游玩,也算是做了伪装,免得被看穿了。等到了地方,再按照打探来的消息一一核实。”
傅景的眼睛亮了起来。
安汀有些想笑,但又忍着,她赶快说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孩子我们也带上,你放心,岚松从极南的地方带回来了好东西,用在车轮上,一点儿也不颠簸。我们行得慢点儿,每日多休息,再带上几位有经验的长侍。再说还有我在,断不会让她生病。”对于这点,她很有自信。
傅景很心动。
他原本就不是能闷在家里的人,从去年到今年足足在家一年多没有出远门,最多也只到国公府,以至于一听到安汀说要出远门,他几乎要雀跃了。何况还是如此正经的一件事,他学武多年,或许有机会学以致用,一展所长?
他心情放松之后,才想起来要吃饭。安汀早命人又换了几道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