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陶家的二等侍,在厨房里做事,很有一番手艺,陶家一朝获罪,服侍的也都被连坐了。”严商人翻出他的死契,含蓄地夸了安汀一番。
安汀抿了抿唇,不多说话。
达成目标,她就想赶快离开,严商人也不想站在太阳底下被晒,两人稍微客套了几句,便要去牙市上官府驻扎的人那里开市券,此时,原本垂头立在那里的白芷,却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哀求道:“求小姐也买下白果吧,白果年纪小,吃得不多,什么活都会做……”
没料到会出这么一场,安汀一时被吓到了,等她回过神,地上跪着的人已经磕得额头青紫。她连忙叫停,才又偏头问严商人:“白果是谁?”
“白果……是他的女儿,今年十三岁,是个聪明伶俐的,也很能干活。”严商人抬手派人去带白果,一边陪笑道,“许是见小姐面善,才敢来求。”
当商人的眼都是出了名的尖锐,眼前这个买家一看就是个容易心软的,多卖一个,便多赚一份钱,她也不计较这白芷的行为了。
果然,等把人带到,安汀一看,便同意了。
开了市券,买卖双方各保存一份,官府也有备案,白芷和白果从此之后算是安汀名下的人了。安汀拿着市券,再看看跟在身后两个面色憔悴却露出开心神色的人,心情难免沉重。
安汀新家刚建好,还得买点儿东西,顺便给这一对父女买了包子垫肚子,不知道这一大一小饿了多久,肚子咕咕的叫声不断,两人一阵感恩,让安汀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看着这两人狼吞虎咽,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是对还是错。
不管怎么说,人已经买了,等到了家,她让这两人去清洗。两人一人一身新衣服一双鞋子,是在布店买的成品,稍微修改了尺寸。之前的破衣烂衫,安汀实在不想再看。
可睡觉的问题,却不是那么好解决了。
她这房子空空荡荡,家具都是刚做好的,床只有一张。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这是绝对不可行的,可又不能让人睡地上……好在这时候麦子刚收割完,赵一平叫这两人去抱了几捆麦秆,摊平了再铺上床单,当是权益之策。
等到晚上的时候,安汀终于在自己家里吃上了饭。白芷做饭的手艺很好,尽管只是普通的青菜,比安汀印象中自己做的,好太多了。
吃过饭,打发两人去休息,安汀坐在油灯下,好好地算了算这段时间的账。
收入只有两笔,卖珍珠,得了五十贯;粉宝石耳坠,得了三十五贯。
支出就多了,一笔笔列出来:
卖完珍珠的当天,她先是在布店里,买了一匹丝绸拿来做贴身的中衣,一贯;两匹中等的麻布做外衫,一匹青色一匹蓝色,七百文。因买的多,所以布店的老板爽快地送了两个麻袋,用来装粮食。这一共是一贯七百文。
在书店,她买了七本书,《千字文》、《史记》、《地理志》。《千字文》薄薄一本,就要二百文;《史记》和《地理志》都分了上中下三册,内容多,价格也不便宜,算下来,七本书一共花了四贯六百文。
布匹和书占了大头,之后,又买了饴糖,给赵一平家的龙凤胎当零食,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不过一百文。这一天的花费,加起来算做六贯四百文。
之后是盖房子。
房子花了十五贯,重建时换了新瓦片和横梁,又新砌了墙,花费四贯多。村里没有给工钱这一说,修整房子的几天只用管饭。她买了村口那户人家的猪,请屠户宰杀了,盖房子的几天都没少得了肉。
因为猪脏兮兮的缘故,猪肉价贱,大户人家是不吃的,可村里哪有这种挑剔,又不是逢年过节,能吃到实实在在的肉块,就是很不错的伙食。当时村里不少小孩子,闻着香气站在锅边上流哈喇子,她也给盛了。
这群小孩子见她面善,便每日都来,反而是大人不好意思了,不是来帮忙,就是送了东西来。到最后,竹篮、篾席什么的她都不缺了。
请木匠打家具,她新居什么都需要,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柜子,还有门、窗子、案板、锅盖……等等零零碎碎的东西。木匠家的孩子,没少来蹭饭,木匠便给她的价钱打了折扣,一共花了两贯五百文。
请赵宁替她做的床褥衣服等,布料又花了两贯多,他没有收工钱,安汀很是过意不去,偶尔去县城便带点心回来给他。
一头猪一贯六百文,两头花了三贯二百文;屠户工钱一百文;十石糙米,一贯五百文,菜蔬什么的,一百二十文。请赵家姐夫来做饭,送钱太客气,安汀送了一匹绢,被推拒回来。想着请他们吃顿饭,自己试着烧火却差点烧了厨房,这才生起了买人的打算。
今日在酒楼,一顿饭花了一百七十文。
买这一大一小……白芷五贯,白果是女子又正青春,还识些字,价格略高,五贯六百文。两人花了她十贯六百文。路上在前面那家布店,给他们一人买了身衣服、鞋子,又要了一匹麻布,让白芷回头做他们自己的衣服,这是四百七十文。
早先在铁匠那里订好了的铁锅,这个贵了点儿,要九十六文,还有勺子剪刀,铲子锄头之类,又得两百文;笔墨纸砚贵了点儿,即便是挑着一般的买,也花了一贯三百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