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仪容,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才踏进安汀所在的书房里。

安汀还以为宁矩是来商谈公事,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端正态度,准备等宁矩开口。谁知这老婆子刚才训斥侯昆时中气十足,现在对上安汀却吭哧了半天,安汀满心纳闷,正想问她来做什么,谁知宁矩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你今晚可有闲暇?”

安汀盘算了下手头的工作,点了点头:“有。”

宁矩吭哧了两下,眼睛不看安汀,只瞅着她屋里百宝架上的摆设,胡拉乱扯了几句珲窑的瓷器色泽清亮、孙希的山水画着墨不错之类毫无意义的闲话,之后似乎意识到安汀的疑惑越来越多了,才一咬牙,快速地道:“我家老头子想邀请你家里去吃顿饭,赏光的话就来,不赏光的话就当我没说。”

她说得快,安汀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先反射性地点头笑道:“一定要去的。”随后开始想究竟是什么事,居然要让宁矩来邀请她。

宁矩听到安汀的回答,只说了句:“那就好。”没等再开口问什么,她一晃就没影儿了,让安汀担心地起身去门外看,生怕她走得快闪了腰。

到了晚上,安汀带着礼物去了宁矩家。

没有她想象中的为女儿谋个差事,或者为某人拉媒保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顿家常便饭,席上只听宁家夫郎絮絮叨叨些家常,或是看宁矩老太婆故作不耐烦地嫌他话多,但她刚起了个政事的头,就被薛氏打断了,横眉冷对得瞪了她一会儿之后,宁矩窘着脸和他争论起来。

两人一把年纪了,还在外人面前争论不休,眼见宁矩落了下风,面红耳赤,丝毫不见府衙办公时横扫千军的威严,安汀面不改色,低头专注地喝酒。

宁矩的女儿宁忻大约觉得不好意思,端起酒杯敬了安汀一杯酒,安汀记得她刚参加过会试,就起了个头,两人聊起来了学问。

直到安汀回到家,她还有些摸不清头脑:宁矩忽然约她去家里吃饭,又什么事也没说,是怎么回事?

只是,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宁矩次日见了她就躲躲闪闪,随后寻了个由头出门巡视,让安汀连人都见不到。

又过了两日,侯昆约她去家中用顿便饭。

安汀这次提前问她是否有什么事,侯昆含糊其辞,只笑道:“一年了,没见你到我家中用过几顿饭,难道是嫌弃我家饭菜不合口?”

安汀无奈,跟着侯昆去了她家,依然是吃了顿家常便饭,侯昆家的小女儿侯凌正好三岁,是她上任之后才有的,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见她到了,奶声奶气地问:“姨姨,安姐姐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有了孩子之后,安汀看到和安翊差不多大的小孩就很是喜欢,一把抱起来说:“她出门玩去了,过了年就回来。”

结果这小家伙赖在安汀怀里不走了,声称她身上有好闻的气味,被抱得很舒服,连侯昆夫郎拿来的玩具都无法勾引走她。安汀耐心地抱着她,拿小碗喂她吃饭,临到晚饭结束,侯昆笑道:“我看以后还是少邀请你来,要不然我家女儿都要叛变到你家去了。”

但对于请她来有什么事,她也绝口不提。

接下来,府衙里的属官挨个请她到家中吃饭,就连远在书院里的王荀也派许绍来请她过去叙一叙,用饭时漏了点儿口风,安汀才明白过来为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王荀也是凑热闹,她摸着下巴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见主官加班到深夜,吃饭也不及时,满府属官居然想办法让主官休息吃饭,真是太少见了……”

不得不说,听到这个理由,安汀心里暖意十足,让她每日办公都觉得不那么枯燥。

接下来,她不再挑灯办公,为了不让属官们操心,该休息的时候就回后院休息,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偶尔接受邀请放松一下神经,或者想一想傅景他们是否到了京城,在京城里会做什么。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腊月里,安汀收到了安翊写的信,歪歪扭扭的字,还有些辨认不出来的字形只能靠上下文才能读懂意思的,信上说已经到了京城,让她不要担心,还说看到了很多好玩的,吃了好多好吃的点心,最后遗憾地写道:“……娘亲你没和我们一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字里行间可见在京城玩得很开心,直叫安汀在心里念叨这个小没良心的。

傅景在信里就写得清楚多了,何日到了京城,见了什么人,京城里最近的动向……等等,比起安汀从邸报里得来的消息,更详细。

在信的结尾,有墨滴一两个,另有一行字被涂黑了,安汀对着阳光看了看,勉强辨认出是一句诗。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状态提示: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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