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当家的也真是胆肥,竟放了知府两次鸽子,啧啧,不知道日后……”

“唉,快别说日后了。我只盼着知府大人能让粮价降下来。最近的米粮真是贵,咱们这么点儿月钱,也就能买个一两斗糙米,还好掌柜的仁心,剩菜剩饭还能让带走,要不然……”

“你没听说么?今年各处都受了灾,夏粮没收上来,可不是米粮要涨价么!”

“去去去,受灾是不假,可我家亲戚从商回来,说了,也只咱们这里雨水多,旁的地方可没那么多雨水,别处的粮价十分便宜,只可惜,咱们来回一趟可也不值得……”

“哎,葛家也真是……咱们也别闲磕牙了,快走快走,要不然轮到咱们又没好东西了。”

“说的是,咱们快点儿。”

等到众人收拾完毕,各自散去,太和楼里归于寂静。

第三日,府衙派人来又一次定了雅间时,整个太和楼上下都有些胆战心惊了。等到傍晚时分,看到安汀的身影出现在太和楼门口,运气最不好猜拳失败的人,壮着胆子去给知府引路,端茶倒水。

好在,今儿知府来了没多久,葛家当家的身影也出现在太和楼门口,看到她,满太和楼的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引路的小二笑容格外灿烂。

等两人寒暄完,点了菜,小二关门时,听到葛裕笑道:“知府大人真是勤勉,呵呵,说起来,草民还得先向知府大人赔个礼,前两日本欲有心来,谁知临时有事耽误了,真是万分抱歉……”

饭菜上来得很快,安汀只简单用了两筷子,葛裕却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赞:“这太和楼的大厨手艺果然了得,这份烩银丝,真是绝了……”

“葛当家喜欢,就多用些。”安汀淡淡地道。

葛裕也不客气,放开肚皮吃了个痛快,最后捧着茶碗叹道:“这免费的饭菜吃起来就是美味,真是吃完之后,就要头疼了。依我看,知府这么急着请我吃饭,连本人连续两次失约都不在意,怕是有要紧事情吧?”

“确实。”安汀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葛裕:“不知葛当家,对宜州城最近的粮价有何看法?”

葛裕垂着眼皮,吹了吹茶碗里冒出的热气,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叹气道:“我就知道知府是为此而来,只是知府大人有所不知,我葛家看起来家大业大,实际上也不容易啊。”

“不止宜州府一府之地经受涝灾,知府大人想必也知道,咱们道与更南的云河道两道都是鱼米之乡,前几年,咱们道内数府连年旱灾,收成不佳,葛家收的新粮尚不够一地买卖,今年又颗粒无收,如今卖的都是往年的旧米,若不提高粮价,怕是没过久,粮仓里连一粒米都拿不出来了。

“不止葛家,季家、南家、路家……”她历数了宜州城内数家做粮米生意的,道,“哪家都是一样的状况,甚至还不如葛家旧粮存的多。”

安汀摇摇头,说:“葛当家这话就太虚了,宜州今年确实收成不佳,前几年却收成极好,粮价贱到了五百钱一石,葛家可是压着价钱收了不少吧。何况今年两道收成不佳,西边洵关道却是丰年,以葛家的商道,不至于走不到那里吧?”

“呵呵,知府大人真是对葛家生意了如指掌啊。”葛裕笑道,她避重就轻,“其实葛家的生意,近年来我接触得不多,都是本人的三儿子在管……”

“那……”

两人就着粮价这个问题聊着,安汀问的直接,偏偏葛裕仿若泥鳅一般,能叫穷就叫穷,被揭穿了就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拿实话说。

说到最后,葛裕看了看天色,一拍脑门,做出焦急的神色:“哎,一不小心就这么晚了,知府大人,草民要先走一步了,家中小女儿若是等不到我,可要闹翻了天。想必知府大人也能体谅草民的爱女之心吧……”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拱手一礼,就推门而出了。

太和楼的跑堂们有人在门口听到了只言片语,见葛裕先出门,唇角还勾起几抹得色,便知不妙,果然,没一会儿,知府出门时,面沉如水。

这葛当家不来,是坏事,没想到来了,竟也不是什么好事!看来,知府与葛当家没谈出什么好结果。

有关心粮价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葛家,真是气焰高,竟连知府的面子都不卖。”

“可不是么!这葛家的后台,可是……”对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和人说道,见听到的人一脸讶异的神色,又是得意又是叹气道,“只可惜了这一府百姓,我看,再这么下去,咱们宜州的百姓怕是连糙米都吃不起喽……”

“嗨,管她那么多干嘛,咱们只用顾着自己就好了。这些事,就让知府她们头疼去吧。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少人的心态,也和这两人一样,冷眼看热闹。

女帝提了商税之后,商人们心里憋着一口气,虽说表面上乖顺,暗地里却心存着不配合的心思,如今正是一个机会。


状态提示: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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