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陟侯有处别院,养得一院好牡丹,其中不乏名贵品种,什么什样锦、娇容三变,亦或者桃花飞雪、贵妃插翠……粉的白的复色的,单瓣重瓣,光是名字都能让人说上一盏茶时间。
这一院牡丹在满京都排的上号,每逢花开季节,武陟侯君都要下帖请京城诸友前来赏花。今年,他在下帖子时,除了楚王君等诸位王君之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云嘉郡君傅景。
他的小儿子郁绘在一旁屏息看他写帖子,等他把帖子写完,又是期待又是担心,满心忐忑地问武陟侯君:“云嘉郡君回来么?”他的声音轻软,仿佛怕声音一大就会被帖子上的人听到似的。
“应该吧。”武陟侯君也拿不准。
傅景年少时,是京中贵子圈里格格不入的人,性情也好喜好也好,都与他人不同。如今性情和喜好都没变多少,却深受他人的欢迎,若有什么聚会,主家下帖子时总少不了他。偏偏,他一向不爱参加各式聚会,身份又高,不是谁下帖邀请都能请得到人。
只是,武陟侯君看着自己儿子期待的眼睛,不忍心让他失望,努力找出傅景会应约的理由,道:“傅郡君最近参加了不少聚会,想来正是为了云逸县主相看,咱家的牡丹宴来的人很多,他定然不会缺席。”
“那,那云逸县主……会来么?”郁绘鼓起勇气问,话没问完,他的脸已经羞得通红,拿扇子遮住脸。
“你呀,别胡思乱想那么多。”武陟侯君推推他的儿子,“快去练你的针线,再不济好好把画练好,免得到时候什么都拿不出手。”
郁绘不情愿地转身,小声嘟囔道:“云嘉郡君还不是什么也不会,就找到了安大人……”
武陟侯君耳尖,刚好听到,他正想训郁绘一番,偏郁绘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反应,三步并作两步已经出了门,徒留给他一个晃动不休的珠帘。
武陟侯君叹了口气。
如今,满京城的贵子那个不羡慕云嘉郡君?
当年明明要嫁不出去了,却遇上了年少就荣登进士的安汀,而这么多年来,安汀由区区一个进士,升至手握实权的正三品顺天府尹,简在帝心,升迁速度不可谓不快。最让人嫉妒的,却是当年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直到今日,安府里只有傅景一个,什么侧侍、小星之类一概没有。
这已经够让人眼红的了,偏偏他还生得了好女儿,志学之年参加科举,就一路头名得中,若不是女帝看她年轻,心下爱护,点了她做探花,不然连中三元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身为男子,这样简直是所有人渴望而不可得的,他却一得就是两样,着实让人满心的嫉妒压制不住,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然而,当初满京人暗地里嘲笑他的时候,谁能想到,世事会如此无常?如今满京城的少年都心怀憧憬,拿安汀做理想中的妻主,梦想成为下一个傅景,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这么一个妻主?!
抛却身份地位不谈,安翊之所以备受京城诸家喜欢,其一是她真的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采卓越,武艺也不低,着实惹人爱。再者就是,她自小跟在两人身边长大,听闻对婚姻之事与她母亲同一个态度,想求位一心人。再加上她的身份地位,家境人品,哪个少年不想有个这样的妻主?哪家不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个这样的人呢?
武陟侯君看着手中的帖子,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儿子,他想了想,吩咐贴身侍者去叫人备车,他亲自出门递帖子。
安府。
见是武陟侯君亲自来递贴,安府的门房丝毫不敢怠慢,请他先在门房歇歇脚,另有人快步前去后院报信,不多时,门房里悬挂的铃铛“当当当”响了几声,门房的管事笑道:“主子在家,此时正好有空,请贵客移步去林风亭赏花。”
下人一路把他领至后院,早有人在那里候着,见他便笑眯眯地见了个礼,道:“侯君请这边走,我家主子备好了茶点,正候着呢。”
武陟侯君随着他往里走,心里忍不住感慨:仿佛天地造化都集到了这个家宅里,就连引路的下人都长得水灵,也难得安府尹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把持的住。
远远地望见傅景,他不由得眯了眼。
同样是不惑之年,他每每照镜子都忍不住注意自己眼角眉梢的皱纹,和越发粗糙的脸,不抹粉就不愿意出门,可傅景,明明还是一副女汉子的姿态,偏偏皮肤细腻光滑,仿若还是二三十岁似的。
对哦,京城中人嫉妒傅景,除了他嫁得好生得好之外,就是这个保养得极好的容貌。不光是傅景,安汀的容貌也似乎没有多少变化,两人和同龄人站在一起,年龄简直差了一个辈分似的。
前几年京中开了家店,专门卖护肤的凝脂、养颜养身的药丸之类,主家就是傅景。不少人奔着傅景的名头去。
养颜蜜丸一瓶十贯,莲子般大小的药丸色泽轻红,好像一小团含苞的花骨朵,更妙的是带着微微的花香,还有蜂蜜的香甜气息。品相好,吃起来也是有别于其他丸药的香甜,让人生不出吃药的感觉。价格要得着实昂贵,可效果也实在好,只要一日一粒,服用上三瓶,便可明显看出气色和肤色的改变。更有面脂之类搭配着混用,效果更好。
这么昂贵的东西,也有的是人一掷千金想要买,可惜每月限量一百瓶,手快有手慢无,直让人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听说就连宫中的娘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