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师目光深沉,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这么说来,苏相对西关军中之事并不了解,那我姑且一问,你如何知晓这是西关将士定下的计谋?莫非只是自己在这胡乱猜测?”
“章太师,皇上面前,还请你注意措辞!”
“皇上,”章太师朝着拓翼拱手,“苏相此刻的心情微臣能够体会,贼人行窃被抓住,都是会辩解一番的。”
“章太师!”
兵部尚书周大人大喝一声。
声音太过突然,弄得众人同时一阵哆嗦。
“周大人,”苏芩给了周大人一个安抚的眼神,看向眼角眉梢微微上挑的章太师,道:“太师大人有一点说对了,西关军中之事,我并不知晓,西关布局,的确都是我的猜测。不过,却不是胡乱猜测,我是有证据的。”
“哦?”
“皇上手中的公文,便是其一。假若西关不是一座空城,北仓人进了城,虏了西关城的百姓,必定会关押起来,以此钳制我西关将士。一则,北仓人少,虽武器精良,可两国若是打起来,双方交战,我方数万大将军,占有绝对的优势,只是赢起来会费些功夫罢了。”
“有我西关百姓在手,北仓人便多了一份筹码,毕竟,皇上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上,西凉的子民在北仓人手中,皇上如何能不心忧?如何能不下令叫西关的将士务必要救出西关百姓?”
苏芩目光看向高高龙椅上的拓翼。
拓翼脸色深沉,重重的点头,用无比坚定的嗓音道:“朕的子民有难,自然要救出他们。”
“皇上是千古名君,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苏芩弯了弯身子,“而北仓人的卑鄙也在于此,利用皇上爱民如子之心,拖延时机。战场上,战情瞬息万变,这一刻和下一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拖则迟,迟则变!”
“可是皇上您看,从北仓人占领了西关城,到被上将军等人俘虏,一共用了几日?”
“五日。”
“北仓大帅以及他带领的士兵被俘虏之后,北仓的二皇子和剩下的兵力被抓,又用了几日?”苏芩接着问。
拓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已经猜到了苏芩要干什么,几乎是带着怒气的道:“一日。”
“皇上英明。”苏芩大声道。
拓翼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整个人都不好了。
“由此可见,若是西关不是一座空城,北仓人扑了空,没有将西关百姓抓住作为人质,上将军等人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他们给收拾了?再往前推,西关如何会是空城?诸位大臣都是聪明人,想必此刻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当真是好计谋啊!”
苏派中,一人忍不住兴奋地赞叹道。换来了章派人的白眼,以及拓翼更加不好看的脸色。
这些苏芩可不会在意,她在意的,拓翼还没有说呢。
“皇上,如此说来,西关的将士用计设下圈套,诱北仓人上钩,解决了一个祸害,非但无过,还有功呢!若不然,等到北仓与他国联合,咱们西凉即便是国富民强,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章派众人瞪大眼睛,一个个在心里头骂道:无耻,无耻,好生无耻!
天下谁人不知道,西关的将士是莽撞无脑违了军纪,私自离开西关城?到她这里倒好,罪过没有了,反倒是成了有勇有谋,恩于社稷江山。
好一张尖牙利嘴!
“苏相言之有理,西关将士苦心经营,为了社稷,牺牲不小,有大功。然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到底是违反了军纪,朕若是不加以处置,往后有人效仿,整个西凉大军岂不是乱了套?”
“皇上圣明!”
章派众人齐声应道。
苏派众人皱眉,就知道这帮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皇上,那便功过相抵了吧。”周大人出列,开口道。
“哼,违反军纪是大罪,怎么能功过相抵?怎么说也得打个四十军棍,才能以儆效尤!”
“比起灭敌之功,叫西凉的百姓往后再无后患,违反军纪又怎么是大罪?莫非在你看来,西凉百姓的命,还不及军纪重?”
“你……”
章派人说不出话来,只好一脸愤怒的瞧着苏派人干瞪眼。
这帮死酸儒,就知道拿皇上的话来堵他们,时时刻刻的挖个坑给他们跳,当他们是傻子呢?哼,他们才不会上当!
“皇上说,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西凉百姓的命,自然是重如千金。”
“既然是重如千金,那你们说,西关的将士是不是功大于过?”
“……是!”
章派人咬牙切齿。
苏派人笑的灿若桃花,齐齐看向拓翼,眼睛里写满了“皇上,你看章派这帮讨厌鬼都是西关的将士们功大于过了,您就快给他们赏赐啊”。
拂了众意,一意孤行,那就要被说不明智,不开明。
拓翼面无表情的道:“西关将士有功,朕赏每人十金,其余有突出表现的再另行封赏。然而,他们擅自离营,到底是不好,朕就罚他们每人多戍边五年的年限,方可回家。”
众大臣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皇上英明。”
“退朝!”
拓翼站起身,大步的出了金銮殿。
苏芩知道他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想光明正大干的事没有干成,任谁都不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