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月十五这天是中秋节,宫里照例要举办家宴,品酒赏月,共聚天伦。
虽然是过节,这衙门也没停,胤禔依旧一大早就抱了悬狸去兵部点卯,悬狸有些精神恹恹,提不起劲来,胤禔拿吃食逗他也没反应,最后便就算了,快速处理了手边的公务,响午没到就又抱着悬狸上车回宫去了。
“吱……”
胤礽实在很想问胤禔,你这么总是迟到早退的,当真就不怕被人参?
“哪有那么在意的,不过就是早一些回去而已,就说爷有事要出外办,那些人还敢嘴碎什么不成。”胤禔捏着他的耳朵,笑眯眯地与他解释。
——早一些?响午还没到……
回了宫,胤禔传了太医来给胤礽看,太医无语,我又不是兽医,大阿哥你也太强人所难。
悬狸没有生病,不过是心情不大好而已,弘昃和弘晳两个幸伙说是会来东头所看他,到现在却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悬狸生气,郁闷,觉得自己被儿子们给抛弃了,陷入了某种自我厌弃的情绪当中不可自拔。
尤其今日是中秋节,一会儿他跟着胤禔去肯定能见到那两个许,胤礽一方面想看,一方面又觉得要是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这只悬狸了,他怕是把一盘子杏仁瓜子仁都啃了也难得消得了气。
他这些复杂纠结还略有些别扭的心思胤禔是不知道的,只当是最近天气冷了,他在这具悬狸身体里不习惯而已。
到了傍晚,胤禔抱着悬狸去了乾清宫,因为不是上朝,便也就没有把他塞袖袋里,大大方方地带了进去,引人侧目也懒得管了。
给康熙请安,康熙一看他手里还抱着只狐狸,当真是没好气:“你几岁大?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长进。”
“汗阿玛误会了,”胤禔笑着解释:“这悬狸其实是大格格要养的,儿臣也是奈她不何。”
胤禔说着,一手轻推了推跟在身边的丫头,大格格会意,帮着自己阿玛扯起了谎:“汗玛法,是我看这只悬狸可怜,才央求阿玛养的……”
胤禔家的大格格是康熙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嘴又甜还颇得他的欢心,这么一撒娇,康熙便也懒得再说了,转开了目光眼不见为净。
“吱……”
悬狸轻哼,他可没有看错,方才康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间,十足带了嫌弃和看不顺眼。
——有什么了不起,孤也嫌弃和看不顺眼你。
悬狸也转开了眼,看了一旁跟在假太子身后来的弘昃弘晳两个,两个小娃娃看到他也很欢喜,眼睛都亮了,却是想上前来又犹豫不决。
之后胤禔就抱着悬狸去了一边的桌边坐下。
假太子一看到悬狸就没个好脸色,不过也没趣招惹他,只自顾自地喝酒,听人吹捧奉承飘飘然。
一旁的胤祉目光玩味的在悬狸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笑问胤禔:“大哥果然还是抱着这只狐狸来了乾清宫,是舍不得放悬狸单独在头所里吗?”
胤禔淡然喝着酒,顺手还喂悬狸喝一口,淡淡回道:“悬狸喜欢热闹,就带他来了。”
胤祉还想伸手过来,胤禔微侧过身,就挡开了他伸向悬狸的手。
胤祉的手不尴不尬地僵着,片刻后悻悻然收了回来。
因为要赏月,酒宴都是摆在了院子里,幕天而坐,家宴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说说笑笑都很自在,胤禔抱着兴致不高的悬狸一边给他喂吃食一边赏月,一直到多喝了几杯飘飘然了的康熙提议要众人吟诗作对祝酒。
这样的事情打头阵的自然从来都是太子爷,而且基本来说出风头的那个也是他,因为一般说来,康熙要众人吟诗作对其实就是想给皇太子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有点眼色的人都不会去与他争。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眼见着所有的目光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先头还喝酒喝得挺高兴的假太子额上当下就滑下了冷汗。
作诗?杀了他也作不出来。
下意识地看一旁的胤禛,胤禛微低着头,根本不接他的求救信号,假太子气结,不过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会儿自己不吟出些什么来,这些人怕是不会放过他。
且康熙手里晃着酒杯,虽然有些微醺了,神智倒也还清醒,决计不可能轻易糊弄过去。
胤禔轻哂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给怀里甩尾巴的悬狸喂酒,同样等着看笑话。
悬狸闭起了眼,却其实很有些纠结,皇太子又要出丑了……他又要出丑了。
假太子已经满背的汗,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脑瓜子快速运转了起来,作诗?他肯定不会,那就……背诗!
想到看过的那些穿越文主角都是怎么凭着一首诗大放异彩引得人人膜拜叫好的,假太子心生一计定下心来。
这便胸有成竹对康熙道:“汗阿玛,儿臣咏词一首可否?”
康熙点了头,假太子得意地清了清嗓子,朗声念了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拯。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fēng_liú人物,还看今朝!”
最后一句,假太子刻意拔高了声音,带了十足激昂的气势,几乎是大声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