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床厚实的软褥子上,低头看了看,还是一身的雪白软毛,四只爪子,后腿被箭擦伤的地方已经缠了一圈布显然是包扎过了的。
不是做梦。
而且,他还没死。
爪子下意识地伸到某个地方摸了摸,胤礽暗暗松了口气,狐狸是公的,本来变成只悬狸就够悲催了,要是还变了性,还不如直接抹了脖子回地府去找阎王老儿算账算了。
一双脚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胤礽下意识地看过去,依旧是那勾了金丝如意纹的衣裳下摆,是他在围场内撞上的那个人。
一阵轻笑声在头顶响起,胤礽猛地抬起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分外让看不顺眼的脸。
他的老冤家兄长。
“吱吱吱……”
胤礽想说‘怎么是你’,结果出口才想起他现在是只白狐,不会说人话。
于是顿时就泄了气,郁闷地趴下了身子,埋头在两只爪子之间,反正他现在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只白狐,且面前之人,与他可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他们现在其实根本搭不上话。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被他捡了来。
胤禔看着悬狸在看到他的时候明明就很讶异,这会儿却又缩下了身,泛着笑意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几分,伸手就捏着悬狸的脖子将之拎了起来。
“吱吱吱……吱……”
你做什么,你放开孤!
悬狸怒了,扑上去冲着近在眼前的胤禔的脖子就抓了上去,一下就抓出了几道血印子。
胤禔吃痛地松开了手,悬狸措不及防就被甩了下去,幸好是掉在了那褥子上。
——孤的腰啊!
胤礽疼得龇牙咧嘴,在褥子上打滚,胤禔不再理他,坐到了一旁喝茶去。
有人掀起门帘子进来,是胤禔身边的内侍路九,进门来与他禀报:“爷,傍晚皇上要设宴招待来的蒙古王公,要您去作陪。”
胤禔漫不经心地点了头:“爷知道了。”
路九看窝在褥子上的悬狸一眼,犹犹豫豫问胤禔:“爷,你做什么要救这只狐狸呢?为了他还得罪了太子爷……”
虽然路九没详说,胤礽用爪子猜也猜得到自己被胤禔救下,那个狐假虎威的假太子必然没好脸色。
胤礽跟在他身后飘了一个多月,那家伙虽然是个无脑草包脾气却也不小,就冲这一点,也没人敢怀疑他不是太子。
——谁让胤礽自己脾气就不好呢,自作孽。
胤禔的目光也转到了胤礽身上,似笑非笑地觑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这么漂亮的小白狐被那位爷弄死了不暴殄天物吗?管他呢,他就算气死了又能奈爷如何?”
胤礽磨牙,虽然胤禔说的是那个假太子,但他语气里的轻蔑和不屑却是冲着他这位太子爷本人来的。
“爷您当真要养它啊?”路九怎么都想不明白,主子爷明明就是个冷淡心硬之人,今日到底是哪里来的兴致,竟然从太子爷手里硬是抢下了这只狐狸,还是说爷单纯就是想给太子爷找不痛快?
想到这一层可能,路九稍稍淡定了。
“挺好的不是,以后你们给爷好生伺候着这悬狸。”胤禔慢慢喝着茶,嘴角勾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路九脸垮了,伺候爷就算了,还要伺候一只……狐狸?
太阳落山之后,康熙在驻营前的空地上设宴,白日里众人打来的猎物这会儿全部成了桌上的美食。
出门之前,胤禔一只手抱起趴在褥子上已经睡了快有两个时辰的悬狸,胤礽被惊醒,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挠胤禔,被他抓住了爪子。
“别闹,爷带你喝酒去。”
悬狸身子不大,就是尾巴比较长,胤禔一只手就能托住,胤礽很想再挠他两下或者干脆咬他一口,不过又怕他再把自己甩下去,便也只能算了,乖乖窝在了他的怀里,不动了。
胤禔轻轻一笑,抱着悬狸去了外头。
夜幕已经落下,会场上热闹无比,蒙古姑娘们载歌载舞,众人推杯换盏,胤禔走到安排给自己的小桌前坐下,把悬狸往桌子上一放,便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两刻钟后,假太子姗姗来迟,路过胤禔桌前,瞥了眼悬狸,已经没有希望拿回身子的胤礽也懒得理他,见了他便扭过了头,假太子的目光移向胤禔,嗤道:“大哥倒真是好兴致,不但救了这悬狸,还抱了来喝酒。”
胤禔对他的挑衅不以为意,轻拍了拍胤礽的脑袋,叹道:“这么惹人怜的幸伙,被人剥了皮炖了吃了多可惜。”
先头在围场他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才把这悬狸从人手里救了下来,差一点这幸伙就也成了众人的盘中美食了。
胤礽听他这么说暗暗翻了个白眼,假太子讨了没趣,脸色不好地甩手走了。
一旁的三阿哥胤祉好奇凑过来:“听闻大哥在围场上救了只受了伤的狐狸回来,还传了太医去给诊治,就是这只吗?”说着话就自来熟地伸手去挠悬狸的下巴。
在胤礽抓人之前,胤禔先拍开了他不规矩的手,不着痕迹地将胤礽隔开:“别乱动,悬狸怕生。”
胤祉轻笑了笑:“大哥似乎也是今日才救的这狐狸吧?”
“爷跟他有缘,你不一样。”
同样讨了没趣的胤祉也不再说了,坐回了自己桌前去。
胤礽趴在桌上,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酒香肉香,之前飘着的时候倒是无所谓,这会儿附了身他也是需要吃和喝的,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