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帐,在康熙面前恭恭敬敬低声低气的索额图立马换了另外一副样子,腰板也挺直了起来,原本就圆的肚子这么一挺越发地凸显,贼眉鼠目,脑满肥肠,一看就是油水吞多了的奸臣样。
当然,索额图自己是半点没这个自觉就是了。
索额图与胤禔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相信这位爷对自己很不待见不屑于多说,所以也很自觉地不去招惹他,就要离开,却被胤禔给叫了住。
“索相有空吗?”
胤禔笑眯眯却意味不明地瞅着他,抱在手里的悬狸正闭着眼睛在甩尾巴。
索额图有些意外,当然老狐狸也不是吃素的,面上半点不显,恭敬道:“就要回去做准备可是有事?”
胤禔努了努嘴:“明日的事情急什么,索相要是赏个脸,爷请你喝酒如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
胤禔的手掌已经快被悬狸给挠出了血,却吭也没吭一声,胤礽猜不到胤禔这又是想做什么,不过不是很高兴他私下有意无意地和索额图套近乎,总觉得没好事就是了。
胤禔领着索额图回了帐篷去,虽然已经用过膳,依旧是叫人上了酒和几个下酒的小菜来。
索额图眼见着悬狸也上了桌,大咧咧地舔着杯子里的酒,先是诧异无比,然后看悬狸偶尔抬头漫不经心地瞥自己一眼又低下,身子不自觉地一个哆嗦。
这只狐狸是要成精了还是怎样!这都是什么眼神啊!
鄙视,不满,愤怒,厉色,索额图坚决不承认他被吓到了。
胤禔看着索额图因为太过惊讶终于是忘了掩饰脸上失态之色,心中好笑,举杯冲他示意:“说来,爷似乎还从来没有这么单独与索相对酌闲聊过,没想到今日倒是赶巧有了机会。”
索额图赶紧回过神,也举了酒杯与他碰杯:“承蒙大阿哥抬爱,奴才荣幸之极。”
“吱……”
——你就装吧。
几杯酒下肚,索额图就放开了,没有方才进来时那般拘谨,胤禔瞧着顺势问起了他:“前两日远远瞧见索相身边似乎跟了不少侍卫,爷还以为是皇上那里出了什么事呢,提心吊胆了两日,倒似乎是爷多想了……”
“奴才也是看行军在外,恐有变故,才多调派了些人是准备去护卫皇上的。”索额图尴尬地咳了一声,胤禔这话摆明了是在嘲讽他,当然他不会承认就是了。
几年前康熙第一次亲征的时候,索额图和明珠两个就因为带头在军营里借兵组织护卫队寸步不离地保护自己,之后其他那些随军大臣有样学样纷纷效仿,直接导致最后上场冲锋陷阵的营兵少了数千人,回京之后康熙秋后算账,俩人被一顿贬斥,虽然只是罚俸了事,但怎么说都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这一回,索额图自然是不敢再做了,又因为他是领侍卫内大臣,于是借口保护皇上多调些侍卫来保护自己去也不是难事,说到底还是好日子过惯了,一上战场就腿软生怕丢了这条老命。
胤礽埋下头继续喝酒,实在没脸承认这个贪生怕死的老家伙是自己的叔公。
胤禔又笑了笑,说道:“明日我们就要上路先行前去前线,那是侍卫是要保护皇上的,自然是不能跟着,不过倒是无妨,前锋营的那些人个个骁勇,索相倒是尽可放心……”
“奴才跟着大阿哥,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有大阿哥在,奴才自然是高枕无忧。”
索额图厚着脸皮顺势奉承,却又免不得让胤禔听出些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似乎很难撇清关系的弦外之音,也只是笑了笑,接着喝酒不再说了。
胤礽甩甩尾巴,再次在心里鄙视索额图这个不着调的老匹夫。
半个时辰之后,一场不尴不尬的小酌终于是散了场,微醺了实则神智还很清醒的索额图起身告辞装醉被人搀扶了回去,胤禔抱起同样喝得醺醺然是真醉了的悬狸,用力捏了捏他的耳朵,哭笑不得:“你一生气就不停吃东西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胤礽眯着眼睛张大嘴,打了个饱嗝:“吱吱……”
——明明是你说要去骑马的,结果偏要和那个老家伙喝酒,有那么好喝的吗?
“悬狸悬狸,我跟你说,太子爷最近似乎疏远了索额图他们家,我这不是觉着好奇嘛……”
——当真?
“可不是,听毓庆宫的人说,太子爷成天与那个庆复厮混,对阿尔吉善倒是爱答不理,也没怎么传过索额图去,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那是他心虚。
然后胤礽又想到,你这家伙到底在毓庆宫还有多少耳目?
胤禔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胤礽其实一直都知道,不过若是他多半是近不了身的,有时候指不定还会刻意透露些假消息出去,但换了那个假太子,胤礽很怀疑他知不知道那些奴才里头到底有多少是可信的,多少是别人的钉子。
“不闹了,天晚了,洗洗睡了,明早天不亮就要动身了。”
胤礽靠着胤禔的手蹭了蹭,然后就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意思很明显,要他给自己洗干净再抱上床,胤禔再次捏了捏他的耳朵,这次却放轻了力道:“你啊……”
还当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胤禔算算自己似乎也有两三天没沐身了,虽然是出征在外不能那么讲究,但对一贯享受惯了的人来说也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这便叫了伺候的奴才去抬浴桶来烧热水。
将送了东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