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没有防备,镇子里有三十几辆炮车……刚刚通过去一辆火车,车厢上画着红十字,大概是运伤兵的……”
“恩,是这样……炮车主要集中在这里吗……”
国字脸,酒糟鼻,宽额高眉,颧骨高耸,浓须覆腮,毛发如针,目若铜铃,耳似佛陀,总体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狰狞”。年龄大概是三十出头,身躯如牛,可惜少了蹄子、牛角以及温柔可爱的尾巴。
青制服,灰披风,镶嵌金龙徽的绿军帽,左臂上别着交叉马刀构成的骑兵徽章,肩上挂着绿底、两条红色龙纹边加两颗金色金属质六角星的中校衔章,腰间吊挂一把鲨鱼皮镶银鞘的精美马刀,及膝的黑马靴陷在厚而松软的雪中。
以这副模样,斜靠在一棵高耸入云的杉树边,正捧着花花绿绿的地图指指点点的那名男子,名字叫刘扬波,中华帝国陆军第二骑兵旅第四骑兵团团长,甲午战争时的英雄,现在则是令上司头痛的暴走族。
无须举出之前的例子,只要看看地图上他那支部队所处的位置就足够了。
这是一片长在陡坡上的密密的杉树林,从刘扬波所处的位置往北走上五六百步,透过一道稀疏的灌木,就可以看到东西走向的、铁轨磨得光光亮亮的西伯利亚铁路,以及铁道边一个起了两三百间木屋的小镇——一眼就能望见头。
小镇的名字在地图上标明为“亚布洛诺沃”,位于雅布洛诺夫山脉的南麓,向东去四十公里就是赤塔城,向西去一百五十公里可达乌兰乌德。
自华军及其仆从军于二月二十四日对鄂嫩河一线的俄远东军发起所谓“新春攻势”以来,时间已经转过了十五天,现在是三月十日,西伯利亚的寒气已经稍稍衰减,然而在人烟稀少之处,地面依然处于皑皑白雪的统治下。
刘扬波并不了解全局的情势究竟如何,他只是一味驱赶部下穿过敌军阵线上的缝隙,不断地向前,向前,再向前。
很少交战,也不攻取据点,袭击那些溃退中的散乱敌军就能取得充足的补给,借口缺乏电池而关闭无线电台,躲避上级的“合理”指挥。
于是,全团从鄂嫩河上游的阿克沙出发,狂奔十五天,迂回行军,大约三百公里的路程,现在总算到头了,前面就是目标。
亚布洛沃诺镇位于雅布洛诺夫山脉一条支系的山口位置上,向北向南均为向上的陡坡,向东向西都是下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夺取这里,就可将乌兰乌德到赤塔的铁路运输一举切断,堵住前线数十万俄军最重要最便捷的补给线和撤退通道。
刘扬波带领部下,趁着昨天一整天的薄雾,靠着四五张从各种途径搞来的地图,全体拖着马连滚带爬摸到了亚布洛沃诺镇的南坡上,由于路实在太难走,不得不将配属的六门五七毫米骑兵炮和从俄国人手中缴获的几门七六速射炮全都拆散埋到了山下,骑兵炮的炮弹也全都扔掉,只把各配备了一百多发炮弹的三门八十毫米迫击炮,以及九挺机枪用战马驮着载了上来。
“军部回电了。”
团部主任参谋罗剑秋少校举着一张发皱的纸片凑了过来,他的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容貌还算正常——与刘扬波相比,系陆大毕业的高材生,由于种种不成理由的理由,他现在已经成了那位暴走团长的共犯。
“给我。”
刘扬波一把夺过,将电文前半部分省略——这部分一定是野战军参谋长秦飞叶少将气急败坏的怒斥——而只去看纸片的下方。
“恩,我们突进得太快了……给我地图——被我画过的那张。”
刘扬波挥挥手,罗剑秋赶紧从挂在肩上的挎包里掏出一张被画得不成样子的俄文地图,这张地图是出发第三天后从俄军手里缴获的,标注着清晰的等高线和各预备防线的位置,是骑4团能够安然混到此处的法宝之一。
战前,预定参战部队所有的指挥参谋军官都进行了俄文强化培训,其中的重要科目之一就是能够熟练使用缴获的俄国地图,并且每个团都专门配备了一名通俄语俄文的翻译官,以备审讯俘虏及识读俄国文件之用,另外,这名翻译官还负责团里的俄语培训以及对俄国居民的交涉。
刘扬波拉过地图,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铅笔和尺子比画了几番,便将地图和电报交给罗剑秋:“怎么样?没错吧。”
罗剑秋细细查看之后,眉毛一跳:“团长,我们……我们突进得也太远了,本旅的另外两个团尚在四五十公里之外哪……军部离我们差不多有一百来公里……我们四周全是敌人,而且敌人正企图全线撤退,至少有六个军会从这里退往乌兰乌德——我们不是来送死的吗?”
刘扬波毫不在意地扬起下巴:“还没死呢,嚷嚷什么,底下有三十几门大炮等着我们去拿呢……正是因为战线在四五十公里之外,所以下面才毫无防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陆大的高材生,这都不了解吗?”
“可是,就算能夺到那几十门大炮,我们这一千多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拼了命要逃跑的几十万大军呢?”
刘扬波两手一拍:“这样才过瘾嘛,这机会是千年一遇啊,后世的人看到我们的胆色与智慧,一定会兴奋得不得了吧,哈哈哈哈哈,你自己看看电报,军部不是也要我们‘相机行事’嘛……别想了,干了再说,快点,把你的参谋们召集过来——江副官,我要你传令给各营营长,除哨兵外,全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