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杨大人所言甚是,为蒙地安定计,丹丕尔、陶克陶不可不镇压,蒙民之生计亦不可不考虑。臣以为,内蒙垦务,不过得利于一时,其弊则流延后世万代,不可不仔细斟酌。”
说这话时,张志高特意向刘云使了个眼色,刘云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吩咐集团之外的程德全、朱家宝二人先行退下。
“好了,现在只剩下自己人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文易死后,刘云自觉心态放开了许多,即便是曾经针锋相对的张志高,也可以当成老嫡系军人一般对待,进步或仁义,也许并不重要,找回曾经众志成城的感觉才是最有意义的吧。
没了外人,张志高也轻松了许多,至少不必刻意咬文嚼字。
“在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清末的时候也的确在内蒙推行了全面的放垦,其具体政策也与我们当前实行的没有多大区别,从实际效果来看,初期的确增加了财政收入,一定程度上发展了蒙地经济,但其代价却是破坏了内蒙本来就脆弱的生态环境,促使土地、草场迅速沙漠化,随着此后放垦的扩大化,形成了连绵数千公里的北方沙漠带,直到21世纪20年代还在不断扩大,到2024年,侵入河北境内的沙漠距离北京市区还不到100公里,致使每年春秋北京周围都饱受沙尘暴之苦。”
听到张志高提起沙尘暴,刘云的记忆之门开了一道小缝:“这么一说,记得千桦有次打电话给我,哭着说因为忘记戴口罩,结果放学回家时吃了满嘴的沙子,刷牙的时候还咯出了血……这个沙尘暴,也算那个时空我们首都的一大风景了。”
“不单单是沙尘暴的问题,沙漠吞噬了草场,剥夺了植被,也令水源干涸,降水量一减再减,形成恶性循环,沙漠的扩张还影响到周边的整体环境,促使北方全面干旱化,也是黄河长时间断流的主要因素之一。沙漠扩张起来很快,治理却十分困难,草场开垦以后只要灌溉跟不上就很容易变成沙地,而要把沙地再恢复成草场却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经过漫长的时间,还不一定能成功。”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子孙后代计,应当停止放垦?”
“是,蒙古大部分地区的地理环境并不适宜进行农业生产,与其滥加开垦,不如大举造林以遏止沙漠扩张,改善北方整体生态环境,大规模的垦殖可以在自然条件更为充分的东北地方集中展开。至于第一期放垦的内蒙土地,由于接近大河水源,灌溉方便,地理条件比较适宜,就不必退垦,但也应组织种植防护林,完善水利系统,以免土地沙化,今后若再行放垦,也应在保护环境的前提下进行。进一步来说,在各地建立自然保护区、建设北方防护林体系之类的生态保护措施也应及早提上日程。”
刘云欣然点头道:“让黄河不再断流,甚至奢望黄河水有一天能变清,的确是小时候的梦想之一,总理也有这样的想法吧。”
张志高耸耸肩:“我只是奢望那个时空的长江水有一天能变清而已。”
杨正金趁隙插话道:“臣以为,蒙古地方之利,在于畜牧与开矿,把道路交通建设好,政治整肃一清,不愁经济不发展起来,也不愁巩固不了边疆,不一定非要搞那个造祸子孙又触发民怨的垦务不可。”
“当前蒙古地方的最大问题,乃是落后的封建领主制的留存,要在蒙古推行新政,王公贵族的土地所有权必须收回,鉴于草原经济的特点,应将各盟旗土地改为牧民集体所有,税赋不分贵贱摊平到户,王公照发年金,所有纳地贵族按领地大小发给一定数额工商劝业金,逼迫贵族去经营工商业。各盟旗的政治体系也应仿照内地的地方自治制度,先派员训政五年,再行宪政自治,此外,内蒙专区分设为绥远、察哈尔、热河三行省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杨正金提到的“工商劝业金”一词,出自于内地土地改革,当国家赎买地主土地时,地价的二成由粮食和现金按一定比例支付,另外八成为存在银行的工商劝业金,只有原地主注册成立政府指定方向的工商企业时才能动用,这样就迫使原来的地主不得不去投资新式工商业,又避免了现金纸币大量发行而引发通货膨胀。
刘云点头道:“两位的想法很对朕的胃口,不能为了多收几个地价钱,就把内蒙的草场都搞成沙漠,应该反过来,努力把沙漠变草场,变林场。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封建领主,不能再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做领地上的土皇帝了,我看那个被牧民打死的和硕亲王死得活该,也死得冤枉,我们要早夺了他的治权兵权,他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吧?蒙古要改制,西藏也不能落下,内蒙要分设三省,川藏那边也要划出个西康省,作为西藏全面改制的桥头堡和实验田,我们总不能让西藏的农奴制光辉灿烂地跨入21世纪吧?”
“是,为推动实现帝国的全面工业化,帝国境内的政经体制理应一统化,特殊化的边疆只能是动乱的根源,以当前中央所掌握的实力,没必要太过担忧改制过程中顽固分子的反抗。另外……”
大概是为了强调后面的话的重要性,杨正金刻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屯垦制度,或者说,生产建设兵团制度,臣以为应当在东北、新疆等地全面展开,以优惠政策吸引退伍兵携亲带属前往开垦,其中的男丁身兼高度组织的农场工人与预备师团官兵二重身份,平时边生产边训练,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