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山而建的小院,被巨大而茂盛的树冠遮去了三分之二,阳光穿过密密层层的树叶洒下淡淡的金色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少了几分燥热而多了几分幽柔。
紫苏端了石桌之上小沙弥才奉的新茶,对嫩娘儿举了举,“请。”
嫩娘儿眉梢微挑,对着紫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捧了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后,放下道:“姑娘,现下可以说是什么买卖了?”
紫苏看着嫩娘儿眼目中的焦色,抬手自袖笼里取了一盒脂粉摆到桌案上对嫩娘儿笑笑道:“姑娘听说过无名海棠吗?”
“无名海棠?”嫩娘儿不解的看了紫苏,又看向桌上那盒很是普通寻常的脂粉,犹疑的道,“什么无名海棠?”
紫苏看了眼她身后的丫鬟,嫩娘儿略一沉吟了,对那丫鬟道:“紫槐,你去外面候着,不要让人上前。”
“是,姑娘。”
紫槐退了下去。
嫩娘儿这才对紫苏道:“姑娘现下可以说了吧?”
紫苏拿了嫩娘儿跟前的茶盏替她满上,再将茶盏推了过去,稍倾抬头看了嫩娘儿,轻声道:“无名海棠是海棠花的一种,但它不似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那般为世人所知,知道的人很少,关于它的作用了解的人便更少了。”
嫩娘儿审视的看了紫苏,她自是知道,紫苏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她说这样一种花。是故,并未打断紫苏的话,只是眉目前轻挑,示意紫苏再往下说。
“此花未开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有如晓天明霞。”紫苏顿了顿,淡淡一笑道:“其姝容不输西府海棠半分,更甚至不知晓的人很容易将这两者混乱。”
“却不知道这无名海棠还有什么作用?”
果然是个聪明人!紫苏暗暗赞了一声。
“作用便是,这无名海棠只要与南海东珠所制的脂粉混和了,便能让人脸上生出点点星斑,不用解药,终生无解。”
嫩娘儿猛的便抬手抚了自己的脸,惊愕的看了紫苏,颤声道:“姑娘什么意思?”
“姑娘放心,我是来跟你谈买卖的。”紫苏对嫩娘儿的反应很是欣赏,聪明却又警觉,想来真入了指挥使的府里,一定能杀出一条血路。“不是来与姑娘为敌的。”
嫩娘儿舒了口气,下一刻脸上便有了一抹讪讪的笑,轻声道:“我天生愚笨,姑娘你有什么话还请直言。”
紫苏看着一脸谦卑的嫩娘儿,笑了笑。如果她没猜错,嫩娘儿怕是已经明了她的用意,但却还是等着她往下说,说出最重要的那一点!
“我想替姑娘赎身,送姑娘一个锦绣前程,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紫苏看了嫩娘儿缓缓道。
话落,探手执了桌上的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目光却是不错的盯了嫩娘儿的脸上看。
嫩娘儿琥珀似的眸子便闪了闪,稍倾持壶替紫苏茶盏续了水,柔声道:“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锦绣未来,姑娘为我做下这一切,我又要怎样回报姑娘?”
“你只需要替我做一件事。”紫苏笑盈盈的看了嫩娘儿,待得嫩娘儿抬眼看过来,她柔声道:“事成之后,替我救一个人。”
“救一个人?”
“是的。”
嫩娘儿眸色间便有了一抹凝重,咬了咬略显厚实的朱唇,轻声道:“请姑娘明言。”
紫苏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嫩娘儿,末了,看了嫩娘儿道:“如何?”
嫩娘默然无声。
紫苏也不催她,端了桌上的茶盏慢慢的把玩。
良久,便在紫苏渐生希望时,耳边响起了嫩娘儿的声音。
“成交!”
一抹灿烂的笑便自紫苏眼底绽开,她抬手将桌上的胭脂推了过去。
嫩娘儿探手取了桌上的胭脂放进袖笼,抬头看了紫苏。
“明天一早会有人在外卖花,姑娘可买了两枝插在屋里。”
嫩娘儿点头。
一切谈妥,嫩娘儿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对紫苏道:“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我送送姑娘。”紫苏起身。
嫩娘儿摆手,“不必了!”顿了顿,轻声道:“人多眼杂。”
紫苏笑笑,虽不曾言语,但却果真站在原地没有动。
嫩娘儿出门喊了一直谨慎在外候着的丫鬟,“我们走吧。”
丫鬟探头朝屋里看了看,对上紫苏笑吟吟的眸子,连忙屈膝福了福,重新低垂了眉眼跟了嫩娘儿往外走去。
“今日之事,不许与第二人提起。”嫩娘儿叮嘱丫鬟。
“奴婢记下了。”
嫩娘儿瞥看了看身侧低眉垂眼一脸忠厚的丫鬟,挑了挑唇角走了出去。
丫鬟探手摸了摸袖笼里沉甸甸的荷包,眉梢间掠上一抹淡淡的欢喜。有了这五十两,她不仅可以为自己赎身多下的银两还是一笔不菲的嫁妆。
屋子里,紫苏正准备抬脚走人,不想眼前一暗,再抬头时,便对上邱燕竹言笑晏晏的脸。
“你怎么来了?”
邱燕竹上前,绕过适才嫩娘儿坐的椅子,在紫苏的另一侧坐定,道:“我想着,要是不能动之以财,便以色诱之!”
紫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脸上神色一本正经的邱燕竹,她上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方道:“以色诱之?!”
邱燕竹挺了挺胸,颇为自豪的看了紫苏。
“不知如何诱之?”紫苏若有所指的看了邱燕竹。
邱燕竹挑眉看了紫苏,“你猜!”
紫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