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
猜测成真,秀姑吓了一跳,面色为之一白,从未经历过战乱之苦的她,根本无法想象打仗的情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见壮壮不在家,方不由自主地道:“那该怎么办?”
老张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见他步伐沉稳,秀姑慌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良久才听他问道:“阿硕,你大伯信中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及是什么缘故?不,不,不,你大伯娘向来谨慎,具体的消息肯定不会在托别人送来的书信中写明。”
秀姑暗暗皱眉,他们这里消息闭塞,自己家虽然经常进出县城,但是能得到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场战事,她只希望早日平息。
她看向张硕,后者又看了一遍信,道:“对此,信中并未多提,而且这些消息夹杂在问爹的近况、询问我和媳妇成亲并壮壮读书等琐事中。大伯和大伯娘因为咱们这里探花郎一家进京,原先住在桐城,遂向他们打探咱们这里,才知道了咱家的近况,恰逢他们回乡收租托其捎带。多亏了媳妇曾经给王家老太太绣过东西,他们找上门时打听过媳妇和咱们家。”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若没有秀姑和王家的一番因缘,王家如何知道张家,又如何告知袁家想知道的消息,袁家又如何能托他们捎带书信东西。
袁霸和老张、云掌柜等人虽是结拜兄弟,发家后也曾想过提携兄弟,但是他和妻儿久居京城,儿子回乡考试时才回来几趟,而老张等人不肯远离故土,他鞭长莫及。更兼老张等人常说他们各有绝活,或贫或富全靠自己,除非吃不上饭了上门求活路,否则他们谁都不能依靠大哥一辈子,袁霸只能作罢。好在他儿子这些年做了高官,桐城里不少人都知道老张、云掌柜是他的结拜兄弟,并不会为难他们,没有大富大贵的日子,却也平平安安。
袁霸在信中表示对弟妹去世的哀悼,又贺老张再娶佳妇,可惜儿子位列御史之职,着实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家人不敢轻易离京,唯有送些礼物聊表心意。礼物不是只给老张一家,其他的结拜兄弟家中都有份,每一份都标了签子。
老张听完,仰脸看着梁头,半日后说道:“我晓得了,一会把东西整理一下,明儿我亲自送到各家,顺便隐秘地提醒他们一声。我和你们大伯一起出生入死,他一说存粮备弓箭我就知道要打仗了,这一点却不能告诉别人,免得他们惊慌失措,人心涣散,倒惹麻烦。打仗的消息至今没有传到咱们这里来,显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是泄露,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透露要打仗的消息,爹怎么跟他们说?”
听了儿子的问题,老张微微一笑,道:“就说今年收成不好,年底和明年粮价必贵,叫他们多多储存粮食。至于弓箭等兵器,朝廷不允许百姓家中拥有利器,唯一能拥有的就是弓箭,我就说秋冬带他们去打猎,叫小子们多准备几副弓和几支箭。”当年八个兄弟,至今活着的只有袁霸、他和云掌柜,还有一个早年去江南的八弟,余者来往的都是子侄辈。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府城彭城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道战火起源何处,若是知道发起之地,约略可以猜出会不会波及到咱们这里。”
“兵家必争之地?”是了,最近秀姑看了不少有关这方面的书籍,按照书中描述,彭城应该就是秀姑前世的家乡,彭,取自最长寿的彭祖,其城贯穿南北,乃是交通要道,在这个时代就是军事要塞,为兵家必争之地。
“爹,您看这回事什么原因引起的战乱?”秀姑双眉若蹙,忧心忡忡。
“我不清楚。”老张摇头,他打过仗,却仅仅是小兵士,受将领统率,在沙场拼杀,不是很明白谋略为何物,这些年住在村子里头,更加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天,“咱们先根据你们大伯的书信准备东西,眼瞅着就入冬了,咱们这里一时半会闹不起来。”
寒冬腊月,行军艰难,粮草难以运至,两军对战的话,这段时间一般都是比较消停的时候,除非军队扫荡附近山村,屠杀百姓,抢夺粮食。
当然,不排除敌军奇袭。
老张就经历过一场雪天中的大战,那是定北候带他们袭击前来屠杀百姓的鞑子兵,漫天飞舞的雪花悉数被鲜血染红,好像一朵朵红花,然而扑面不是花香,乃是浓郁的血腥之气!那一场大战死伤无数,前一刻和他并肩作战,后一刻便已身首异处。
鞑子兵?是关外白山黑水那一支吧?
秀姑抿了抿小小的嘴巴,一将功成万骨枯,真不希望战火袭来。
作为平头百姓,他们不求大富大贵,惟一的心愿就是年年风调雨顺,没有战乱之苦。
张硕安慰道:“媳妇,你别担心,有我和爹,爹在战场打过仗,我跟爹学了不少拳脚,一定会保护你和壮壮平平安安。”
“嗯!”秀姑对他漾起一抹微笑。
既然公爹和丈夫都有主意,她心里的焦虑也缓和了一点。
袁家送来的东西确实不少,但分成七份,属于张家的那份并不是很多,除了一些京城的特产和几张皮子布匹以外,就只有壮壮的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对金项圈,秀姑的一套累丝镶红宝赤金头面,张硕的一副宝弓,老张的一柄长刀,最贵重的却是一些药丸药膏以及和药丸药膏包在一起的药方子,多是金疮药一类,其他人家只有特产皮货布匹和药。
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