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寄信来提醒他们要打仗了,当今皇帝不傻的话,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希望能迅速控制住局面,不要波及他们这里。
听到打仗的消息,荣亲王已经攻下了好几座城池,村里登时慌乱起来。
在县城做工的人当天回来,带来城中粮价飞速上涨的消息。
有粮食的暗中庆幸,家中没有余粮或是余粮不多的人立刻就急了,当晚就来张家借牛车,次日天没亮赶进城中买粮。可惜,他们县城的粮铺本就两三个,早在得到消息时就关门大吉,任凭粮食涨了两倍都不肯开门,其他物价虽涨了些,涨得倒不多。
无功而返,所有去买粮的百姓都无功而返,有的气极大哭。
凡是有存粮的人家,那些粮食立刻成了宝贝。
苏家上下一片惊讶,他们没忘记老苏头突然提醒他们存粮买粮。
“爹,您吩咐咱们买粮存粮,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老苏头的儿子孙子一窝蜂跑到苏家,个个恭恭敬敬,包括一向不服管教的苏老三,眼里满是敬佩。
老苏头吸了一口气,皱眉道:“瞎说啥呢?我又不是那传说中的诸葛亮能神机妙算,我咋知道荣亲王会造反?我见今年秋收的收成不好,一亩地才挣几斗粮食,夏天虽然丰收,秋天却拿出一半做粮种下了地,咱们得吃到明年夏天,哪里够吃?偏偏今年冬天冷得很,不知道麦子来年如何,恐到了年底粮食涨价,才叫你们趁机囤些粮食。”
老苏头打定了主意不说实话,孙女提醒他,他不能害了大孙女一家。早在秀姑提醒的时候,老苏头就知道无关年景好与不好。他这个老庄稼把式都看不出明年的年景,秀姑年纪轻轻能知道啥?定是老张父子俩经常进城,又收到了袁家的东西,事先得到了什么消息。
“爹,不管咋样,您提醒得太对了。”他们手里有粮,就不用担心饿着。
“你们都给我稳重点,把粮食藏好了,别到处炫耀自己家有粮,恨不得人人都知道,这时候家里有粮的都捂着呢。”老苏头严厉提醒道,他最担心的就是老三一家。
“知道了,爹。”苏老三不傻,有些事能炫耀,有些事得死死捂着。
城中各个店铺都不开张了,乡下百姓不再进城,进城也买不到东西,城中的百姓则关门闭户,不敢出门,一时之间,城里处处寥落、处处无人,只有到处巡逻的衙役和兵士,府城又派了一支军队驻扎于桐城。
虽然彭城距离起兵的闽南有数千里,但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军力颇重,驻守森严。
三个里长颇有能为,当机立断,组织村中两百名青壮年,分成数队,日夜巡逻,兼进城打探消息,若是得到叛贼打来的消息,村里百姓好立即逃亡,又请村中的工匠打造弓箭,又请当过兵的老张教导他们一些军中的把式,衙门也经常派人巡视各个村落。
秀姑觉得本地县太爷和村里的里长还算不错,面对战乱,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这回朝廷的信息传达得非常迅速,没两日,县城里接到了邸报。
邸报上说,早在荣亲王逃离京城时,被荣亲王抛弃在京城的家眷儿女就已经被朝廷拿下了,朝廷同时制定了相关的策略,一面派人追缉荣亲王,一面调兵遣将,集结各地兵力,严阵以待,不让荣亲王有可乘之机。
和邸报同时接到的有朝廷命各地父母官安抚百姓,不得故意抬高粮价、盐价、铁价等。
桐城的县太爷积极响应,无奈民以食为天,有粮的都不肯卖。
大约知道叛军一时半会打不到他们这里了,大青山村的村民很快就抛却慌乱,神情淡定,该串门的串门,该训练的训练,该办喜事的办喜事。
在他们的影响下,秀姑慌乱的心慢慢平静,翘首遥望张硕的归来。
他们家囤积的粮食现在是金饽饽,村里都知道他们家夏秋两季的粮食没有卖掉,一季收了百十石粮食,粮种都是另外买的,还得剩百十石,那些买不到粮食的邻里乡亲立刻求上了门,愿意按照现在的两三倍粮价购买。
秀姑不肯做主,交给了老张处理。
老张思来想去,觉得与其等到家家都没粮食了来觊觎自己家,倒不如此时就卖了,叫他们知道自己家只留下了口粮。
他答应卖粮,按涨价前的粮价,一石七百钱,现今不管新粮陈粮都一个价。
秀姑很赞同他的决定。
要是时局越来越乱,他们高价买粮心中也对自己家感激,如果桐城侥幸没有受到战乱的影响,明年风调雨顺,他们必定觉得高价买粮买亏了,说不定会恨上自己家。倒不如此时按原价卖与他们,以后没有抱怨的地方,此时也要说他们家仁义。
老张见她明白,十分欣慰。
他们家当着众人的面说明年夏天就能收麦子了,遂留了一年的口粮五石麦子和五石稻谷,又留了明年夏季需要的稻种三十石,玉米花生大豆红薯干之类没有卖,剩下四十多石麦子和二十多石稻谷全部卖掉,只卖与本村的邻里乡亲。
老张很谨慎,卖粮的时候基本做到了买粮者人人满意,没给自己家留下后顾之忧。
七十来石粮食差不多八、九千斤,凡是掏钱买粮的个个都买到了粮食,老张没有因为哪一家有钱出价高就卖给他们很多粮食,他先询问了一下各家需要买的粮食数目,让秀姑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