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陆家给的那几十车药材再加上济州县粮仓里的粮食,童大临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姚燕语也清闲了许多,不再着急以太乙神针为伤患者医治,而是只让郎中和几个医女把伤患分为几种,伤风受寒的,因伤高热的,还有吃喝不干净引起痢疾的等,再把病患各自分开区域,统一开方煎药,另安排专人负责。
虽然病患极多,但因为统筹方法得当,再加上陆家给找来的那些郎中都仰慕国医馆医女们的神奇医术,想着能偷师学一点也是好的,一个个儿干的相当认真卖力。而姚燕语又天生不是藏私的性子,有人想学习,她便倾囊相授,如此,上午姚院判问脉的时间便成了他们最喜欢的时候,跟在身边只听医女们跟姚神医的问答,便能大受裨益。
且事情一经传开,更有一些别家药铺的坐堂先生偷偷跑来听讲学习。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至第四五日时,小小济州县数得着的三十几名郎中便到齐了。
姚燕语见状,索性让这些人按照自己所长分组,给不同区域的伤患诊脉开方,然后鼓励他们大胆的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她在一一加以评述。
童大临这人也挺有意思,他见姚燕语很喜欢给这些人讲医,而那些郎中们又听得带劲儿,干脆命人在伤民棚旁边打起了帐篷高台,专门给姚燕语讲课用。
姚院判一身二品医官袍服站在高台之上侃侃而谈,对每个人书写的脉案及药方都做出极其精辟的评判,有肯定也有批评,而且句句直中要害,让人心服口服。
又有一些不是郎中的人赶来凑热闹,便有喜好丹青笔墨的人偷偷地把姚夫人这神情姿态付诸笔墨。
但见那素色纸张之上,有一女子,明眸善睐,神采飞扬,亭亭玉立如芙蓉出水,冷艳卓绝如白梅临雪。她身着大云正二品的医官袍服,头戴镶嵌了孔雀石的锦丝冠,虽然女做男装,却不见一丝矫情,恰是温润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这幅丹青经画者回去后稍加润色,便被fēng_liú名士重金买去,之后又经过上百遍的临摹修饰,几十年之后,终成为大云朝百姓们家家悬挂,日日香火供奉的医仙。此是后话,此处不宜赘述。
姚夫人一时兴起,给济州县的郎中们上了精辟而深刻的一课之后,便在济州县掀起了一股习医的风潮。尤其是那些家境尚可却投上无门的人家,好像是找到了一条通天的捷径一样,纷纷打听姚院判可还再收学生,他们家的长女次女幺女等天资聪颖,愿追随夫人,虔心研习医术。往大了说是兼济苍生,往小了说最起码能保一家人平安康泰。
这是姚燕语始料未及的,但却又是意外的惊喜,于是便让翠微暂且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又说等回去奏明皇上,等皇上准国医馆在济州县设立分学了再欢迎这些人来报名。
却说这边童大临正竭力的劝说众人各自回去重整家园,等家园修好了,大难过去了,明年春暖花开之时,说不定皇上就能批下咱济州县国医馆分学来,到时候大家再来报名不迟云云。
众人散开,童大临刚牵着袖子擦了一把汗,还没来得及感慨,便听主簿大人匆匆来报:“大人,城北又来了一拨灾民,不是咱们济州的百姓,像是从帝都城郊长途跋涉过来的。”
童大临立刻瞪眼:“我济州就那么点存粮,这已经收容了两万多难民了,再收,咱们都得去吃树皮了!”
“可是,大人……”主簿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为难的说道:“这些人已经到了城外,我们也不能强行赶走啊!”说完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在济州县城之外吧?”
“每天每人只给一碗粥。”童大临狠了狠心,好像那一碗稀粥是他的心头肉一样。
“好嘞。”主薄答应一声,赶紧的下去安排去了。
童大临则转身拱手道:“请姚大人先去休息,下官也过去瞧瞧。”
现如今灾民的事情就是大事,等闲忽视不得,姚燕语便微笑点头:“大人尽管去忙,不用顾虑本官。”
待童大临走了之后,翠微忙上前劝姚燕语:“夫人去后面休息一下,喝杯茶吧。咱们派去京城送信的人回来了,将军有书信给夫人。”
“嗯。这边你盯着点。”姚燕语转身去了后面临时搭建起来的茶室。香薷细心,来的时候自带了一斤姚家茶园里的茶叶,所以即便在这种破屋烂瓦之下,姚夫人也能喝一口可心的热茶。
半夏把卫将军的亲笔书信递过来,姚燕语茶也来不及喝便撕开信封,拿出里面雪白的信笺展开来读。
卫将军的字银钩铁画分外有力,只是字里行间却透着极大的无奈。原来朝廷已经征集了一部分粮草和药材,因为收到姚燕语的书信知道济州这边药材暂时够用,姚远之便命人把先筹集起来的粮食药材送往没有钦差赈灾的州县。
其实卫章也知道,像济州还有恒郡王憬郡王亲自前去督促赈灾的州县肯定要比那些没有钦差的地方要好过些,虽然大灾之下,不管是大户还是贫民,都深受其害,但地震不是水灾火灾,粮食草药什么的却不会被烧掉也不会被冲走,挖开那些坍塌的库房,吃的喝的还是会有的。只看县里的官员如何跟那些富商大户协调罢了。
就像济州这样的地方,童大临不敢得罪陆家等,但姚燕语一来便有办法。而其他州县就不一定了。为天下百姓计,姚远之的方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