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姚燕语直到现在才返过劲儿来,裹着被子出了一身的冷汗,贴身的中单都湿透了。她从来没开过枪,当时那种情形若不是逼急了她肯定也不敢开枪。她可不能保证一定回打死朴坼,再说,谁知道那西洋货到底保险不保险,万一炸膛呢?打不死疯子,自己却成了肉泥!
卫章关切的话把姚燕语心底的恐惧激发到极点,她顺着卫章的手,她嘤咛一声投进他的怀里,啥都没说,直接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卫章倒是没了主意,忙把人连被子一起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哄:“好了好了!总算一切有惊无险,那疯子已经被你打死了,再无生还的可能。”
“我的夫人很勇敢,我为你骄傲。别哭了,嗯?”
“乖了,知道你吓坏了,是我不好,来晚了……”
“好吧,你痛快的哭一场,也比闷在心里好。”
“哎,把我衣服都哭湿了啊……”
“你这到底有多少眼泪啊?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可真是不假……”
卫将军搜肠刮肚,哄孩子一样的唠叨着,无奈怀里这个还是一直哭,情急之下灵光一闪,又问:“对了,你用来打死那个疯子的东西是什么神器?好大的威力啊!”
“枪。”姚燕语果然止了哭声,一边把累都擦在将军的衣服上一边哽声说道。
“什么枪?还能发射火药?”卫章心想枪么,本将军也有一杆啊,横扫大漠,打遍北疆,从无敌手。
“不是火药,是子弹。”姚燕语又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不是你那种长枪,是火枪。也叫火铳。”
“火枪?火铳!”卫章忙把人从怀里拉出来,惊讶的问:“你哪里来的这玩意儿?”
姚燕语便把那把波斯火枪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跟卫章说了,恰好护卫把姚燕语丢在地上的那把火枪捡回来给送过来,卫章从翠微手里接过这个神奇的小东西左右摆弄了一会儿,发现这玩意可比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的那些火炮强多了。于是叹道:“波斯国人就是奇技淫巧,造出来的这玩意儿还真是精致。这么小,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
姚燕语抬了抬依然酸痛的胳膊,叹道:“还说呢,这玩意差点废了我这条胳膊。”
“胳膊还疼?”卫章闻言立刻把火枪放到一旁,把姚燕语身上裹着的被子掀开去给她揉胳膊,却发现她一身的汗,把贴身的单衣都湿透了。于是又去拿了一件来给她换上。
“啊——好疼,你慢点!”姚燕语的胳膊往袖子里一伸便觉得一阵抽痛。
“是不是伤到了骨头?”卫章看着姚燕语疼的惨白的小脸,皱眉问。
“不会的,可能只是摔下马的时候扭伤了。”骨折是没有,可能有些骨裂。姚燕语对自己的胳膊还是有数的,不说只是因为不想让卫章担心。
卫章伸手去捏她的胳膊,低声说道:“我看看,扭到了哪里?”
“别。”姚燕语赶紧扭身躲开,如果是骨裂了,被他一捏一准变骨折,“你那手劲儿我可受不了,只要不碰还不算太疼。我们还是说说话吧。对了——你怎么这么快赶来了?粮食和草药也运来了吗?”
“没有,朝中大臣联名弹劾丰宰相府结党营私,皇上一怒之下派锦麟卫查抄宰相府,找到了宰相府的一个暗势力名单,这些人是宰相府养的武士,是丰家的爪牙。通过对他们的审讯,锦麟卫找到了丰家在城郊修建的地窖,说那里养着的是有利用价值的棋子。我想所谓的‘十’号必定在那里,便和云琨带人去清缴,然后我们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朴坼。”
卫章一边说,一边拉过被子再次把姚燕语裹住。
“不过通过一番严查,我的人得到消息说有一批灾民从京郊迁徙至济州,我想这里面十有八九混着朴坼,不然那些百姓不可能舍弃京城而往济州方向逃亡。所以我就赶来了。在城郊北门遇见童大临,听他说重伤者都被抬进了城里,我就觉得大事不好……果不其然,刚好让我遇见。”
“原来是这样。”姚燕语也感慨的叹了口气,“你们也算是敏锐的了。不像我,这疯子就在我眼前我都没认出来。”
“他心机深沉,又惯于伪装,你一心救治灾民,哪里会想到这些。”卫章摸了摸怀里人的头,顺着渐渐干松的乌发摸到被烧的那缕糊茬儿,顿时皱眉。
姚燕语觉得他身子一僵,便伸出左手去摁住他的手,轻笑道:“没关系,不过是一缕头发而已,回头把这点剪掉,过不了多久就长长了,而且绾了发髻也看不出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落发总归是不好,那混蛋实在可恶!”夫人的一根头发丝都牵着将军的心尖子,这么大一缕头发,卫将军都心疼死了。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故意的。”姚燕语靠在夫君的怀里,低声笑道:“再说,壁虎尚且知道断尾保命呢。而且孝顺也不在这一点半点上,在我看来,头发和指甲是一样的,难不成为了孝敬父母,连手指甲脚趾甲都不剪?”
卫章被她这番言论说的无奈一笑,又抬头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的问:“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还这么烫?是不是该吃点药啊?”
“让翠微去拿两颗银翘丸给我吃。”
“还是让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