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长矛端过一盏热茶,递到卫章的手中,嘿嘿一笑,“您是不是升官儿了?”
卫章横了一眼贴身随从,抬手推开那杯热茶,拿起书案上的一份卷宗,沉声道:“没有。”
“那您……发财了?”长矛不死心的问。
“没有。”卫章随手又把那份卷宗丢开,另拿了一本兵书。
长矛再看他家将军的脸色,怎么看都觉得肯定有好事,于是继续问:“那……皇上赏赐您什么好东西了?”
卫章敛了唇角的笑意,抬眼看着长矛,凉凉的问:“你很闲?”
长矛腆着一张十二分八卦的脸凑过来,笑道:“不是,将军您有什么好事儿就跟奴才说一声呗,让奴才也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好事儿?”卫章忽然轻笑。
长矛瞪大了眼睛等着听。
“好事儿就是本将军要处理公务了,你这狗奴才赶紧的滚出去。”卫章说着,抬起一脚侧踢在长矛的臀上,补充了一个字:“滚。”
“有好事儿不说,自己偷着乐吧您!”长矛咧了咧嘴巴,捂着屁股嘟嘟囔囔的出去了。
卫章看了看手里的兵书,忍不住失笑——居然拿倒了?
“唉!”卫章推桌起身,幽幽的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自己也有如此不淡定的时候?这个姚燕语!卫章右手捏了捏手里的兵书,轻轻地敲打着左手的掌心,默默地想,自己对这丫头……是不是有些优柔寡断了?
……
春闱对学子们来说,是一步登天的阶梯,同时也是一道坎儿。毫不夸张的说,三年一次的春闱,从二月初九开始,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这九天下来,每个学子都得扒一层皮。总督之子姚延意也不例外。
九日后,贡院门口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万头攒动,都是等自家主子的书童奴才们。
一身藏青色长袍的姚延意从贡院里一出来就看见他的贴身随从姚四喜正站在人群里翘首以待,自己明明就在这奴才的眼前走过去,那狗奴才竟像是没瞧见,还踮着脚的往后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姚延意抬手敲了一下姚四喜的脑门,疲惫的哼道。
“哎呦喂!二爷!您可出来了!累坏了吧?马车就停在那边的巷子口,很近,几步就到了。”姚四喜一边说着,一边把姚延意手里的包袱接过来拎到肩上,里面装的是文房四宝,就那块墨玉砚台,足足有几斤重,他家二爷是翩翩佳公子,哪里做的来这些事情。
“家里怎么样?”姚延意这几日虽然集中精力做文章,但心里依然记挂着姚燕语。
“家里一切安好,二姑娘早就叫人预备了热汤热菜等二爷回去呢。”姚四喜高兴地引着姚延意奔着马车去,“爷,往这边走。”
“那个什么玻璃场怎么样了?”
“昨儿刚收拾妥当,老冯带人去看矿石了。咱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矿石。’等那什么石英……矿石一到,就可以开工了。”姚四喜扶着姚延意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进去,继续说道,“二爷,二姑娘说这玻璃弄好了能赚大钱?”
姚延意累坏了,听说家里没事儿,一颗心放下来,便只觉得更累,哪有心思跟姚四喜说这些,于是瞪眼横了这多嘴的奴才一眼,斥道:“你这臭毛病老是不改呢?改问的问,不该问的少多嘴。二姑娘的打算连我都不多问,还轮得到你胡乱嚼说?”
“是,奴才知错了。”姚四喜忙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笑道:“奴才再也不敢了。”
姚延意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兀自靠在身后的软垫子上闭目养神。
从贡院到姚家旧邸足有半个多时辰的路,而且近日恩科结束,上千名学子回家的回家,回客栈的回客栈,大街上来来往往比平日多出几倍的人来,马车走的越发的慢。等到家的时候,姚延意已经从马车上小睡一觉了。
姚燕语带着仆妇丫鬟们至大门口迎接,姚延意微笑着下车,说妹妹辛苦。
兄妹二人进院,姚燕语是知道这恩科的规矩的,三日又三日,考生都被关在贡院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那方寸之间,比坐牢好不到哪儿去。因此问姚延意:“哥哥是否先去沐浴?”
“嗯,这几天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姚延意弹了弹衣袍,无奈的摇头,“必须得先沐浴。”
“那哥哥先去沐浴,我去厨房看看饭菜。”
“好。”姚延意一刻也不想多等,匆匆回房去沐浴。
晚饭很丰盛,姚燕语又叫人烫了一壶酒,自己也陪着姚延意喝了两杯。
兄妹二人说了些闲话,姚燕语把这几日的事情大致跟姚延意说了说,便道:“哥哥这几日劳乏的很了,今晚早些歇息吧。”
姚延意实在没什么精神,便点头应着。
当晚,姚延意狠狠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姚二公子起身后洗漱更衣,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随便往哪儿一站,又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枚。
丫鬟进来回说二姑娘在等二爷一起用午饭,姚延意便往小偏厅来。
午饭后,兄妹二人说起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姚延意问姚燕语:“药场那边的屋子已经开始修了,皇上果然把那两味药材交给了妹妹,事关重大,又刚刚开始,我觉得妹妹还是应该往南边走一趟。别的都好说,就这药材的真伪是最关键的。